手机震动,陈默发来消息:"团长,新战术推演方案已完善,随时等您指导。"配图是训练场的夜空,繁星点点,照亮迷彩服上未干的汗渍。
次日清晨,师部大楼的旋转门吞吐着来往军官。我攥着任命文件踏入会议室时,空调冷气裹挟着烟草味扑面而来。
长桌尽头站着个身影,迷彩服左肩别着磨损严重的维和徽章,腰带上的战术匕首泛着冷光,黑色作战靴尖还沾着未拭净的红土,那是今早野外拉练的痕迹。
"顾小飞?"沙哑的嗓音突然响起,像砂纸磨过钢板。
男人转身的瞬间,我看清他左眼下方有道斜疤,随着面部肌肉牵动,如同蛰伏的蜈蚣。他双手抱臂,迷彩服下的肱二头肌轮廓分明,腕间缠着褪色的伞绳手链,末端坠着枚锈迹斑斑的弹壳。
"我是林峰。"他迈步逼近,作战靴与地面撞击声在寂静的会议室格外清晰,"久仰顾司令儿子的大名。"他故意咬重"儿子"二字,嘴角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目光如鹰隼般扫过我肩章,"听说你就是上面主张的干部年轻化的代表?"
我后背瞬间绷紧,指尖触到文件袋边缘的金属扣。
窗外传来新兵操练的口号声,却冲不散这剑拔弩张的氛围。
林峰突然抬手,指尖几乎要戳到我胸前的团徽,战术手套上的老茧蹭得布料沙沙作响:"战场上可不管你爸是谁,只认能不能把弟兄安全带回来。"
"林副团长。"师长突然开口,打破凝滞的空气,"顾团长的能力,是带着全团啃下过死亡高地的。"
林峰收回手,发出一声短促的嗤笑,转身时迷彩服下摆扬起,露出后腰别着的战术对讲机,频道指示灯还在微微闪烁,显示着他刚从训练场赶来。
“行了,你们下午去军区报道,首长要见你们。”
“是。”我们俩异口同声的回答着。
走出师部大楼时,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林峰已经大步走远,作战靴踏碎满地树影,腰间的战术水壶随着步伐晃动。我望着他宽阔的背影,想起老顾说过的"好钢",忽然意识到这枚"烫手山芋",或许带着最锋利的棱角。
手机在裤兜震动,是小王发来消息:"首长让你们下午三点去他办公室。"
午后暑气未散,我和林峰的脚步声先后叩响老顾办公室的红漆木门。
林峰推门时的动作带着经年养成的军人习惯,脊背绷得笔直,只是袖口露出的半截疤痕在晨光里泛着淡粉色,听说那是维和时留下的弹伤。
老顾从堆积如山的军事书籍后抬起头,监测表的蓝光扫过我们两人,最终落在林峰胸前的维和勋章上。
"坐。"老顾合上古旧的《孙子兵法》,指节叩了叩桌面,"知道为什么把你调到小飞这儿?"他的目光像雷达般精准,林峰刚要起身回答,却被他抬手制止,"别用官话。"
林峰喉结滚动了一下,军装下的疤痕随着呼吸起伏:"报告首长,因为我是个闲人。"
话音未落,老顾突然笑出声,震得桌上的老花镜微微发颤。他起身从书柜深处抽出一本泛黄的作战日志,扉页上"2012年维和特遣队"的字样已经褪色。
"看看这个。"老顾将日志推到林峰面前,"你带队穿越雷区的战术分析,我让军校当教材用了十年。"
林峰的手指悬在纸页上方,迟迟不敢触碰,仿佛那是枚未爆的地雷。我瞥见他后颈的汗珠顺着衣领滑进疤痕,那道扭曲的纹路像极了他被困在闲职时的时光。
"现在的年轻人总想着冲锋。"老顾转身望向窗外的训练场,新兵们正在练习战术手语,"可战场需要的,是既能排雷又能炸碉堡的人。"他的掌心按在林峰肩头,监测表的红光突然亮起,"你在参谋岗位憋了三年,手痒吗?"
林峰猛地抬头,眼底闪过狼一样的锐光:"报告!我的手,还能握枪!"
老顾满意地点头,伸手从抽屉里掏出个密封文件袋,封条上印着"绝密"字样:"这是西南边境的最新地形资料,交给你和小飞,三天内拿出防御方案。"
我正要开口,老顾已经转向我,目光如炬:"别用你那套年轻化的规矩框人。"他的声音突然放软,像冬日里的热茶,"当年我带的第一个兵,比我大五岁,教会了我什么叫活着把兄弟带回来。"
林峰接过文件袋时,手指擦过老顾掌心的老茧。监测表的蓝光在两人相触的瞬间明灭,仿佛某种隐秘的信号交接。
老顾拍了拍他的后背:"今晚来家里吃饭,你阿姨做的红烧狮子头,专治冷板凳后遗症。"
离开办公室时,林峰忽然停在走廊的荣誉墙前。他的目光扫过老顾年轻时的照片,定格在那张边境作战的黑白影像上。
"没想到这么多年首长一直关注着我。"他低声说,喉间的勋章随着呼吸轻响,"这次,我不会让他失望。"
暮色降临时,我在作战室看见林峰已经铺开地图。他用红笔标注的防御节点,与陈默先前提出的方案不谋而合,却多了几处"应急突围通道"的标记。
月光透过窗户落在他肩头,照亮他正在修改的推演笔记,最后一行写着:"老兵不死,只是需要新的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