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帝说完,南书房中再一次陷入沉默。
祝余等人眼观鼻,鼻观心,眼下不是他们能够发表自己观点的时候。
之前那假堡主在大祭司府中的一番说辞,他们都在场,听得可以说是清清楚楚。
而假堡主所述的当年之事,与锦帝现在的讲述,有一些相符的地方,又有一些地方大相径庭。
很显然,这两个人要么一人说了真话,一个人在真话之中掺了些假。
又或者,两个人都在真实情况当中,从自己的立场和利益出发,掺入了一些假的东西。
锦帝一口气说完了当年的事情,也好像是花光了全身所有的力气似的,有些略显虚弱的喘着气,靠在椅背上,看着陆卿:“这些就是当年的全部真相,现在你知道了,满意了?!
你父亲于我如手足,你祖父也是我极为敬重的长辈。
这许多年来,每每思及当年之事,都令我彻夜难眠,五内俱焚。
我将你收养在身旁,用心栽培,也是对你祖父和父亲的一种回报。
事到如今,我也不期盼你感恩戴德,最起码不能如此大逆不道,寒了我的心。”
陆卿却似乎并不相信锦帝方才的那一番话,他微微皱了皱眉,开口直截了当问:“既然如此,为何当年的事情陛下多年来如此讳莫如深,不肯在我面前提起?
若是此事对您如此折磨,多年来您又为何不肯使人彻查此事?
您是天下共主,若是有心想要挖掘当年的真相,将害我家人的凶手捉拿归案,反而不许任何人提起,对当年之事遮遮掩掩?”
“你当天下共主是什么儿戏吗?!”锦帝没想到自己已经将当初的事情和盘托出,陆卿竟然还咬着不放,脸色顿时又阴沉了几分,“逝者已矣,就算我能将当年的始作俑者立刻绳之以法,死了的人难道还能活过来吗?!
那个时候,大锦的根基尚不稳定,内忧外患,此起彼伏,我再问你,已经死了的人,就算找到了凶手,难道就能够替我扞卫大锦江山基业了?!
此事牵扯颇深,若是当时我质疑追查下去,势必搞得人心惶惶,为了一些死去的功臣,却要把还活着的人牵扯进去,搞得离心离德,到时候朝堂上下,各怀心思,国事动荡,一旦节外生枝,好不容易得来的一切就要付之东流。
到那个时候,我是不是这个天下共主并不是最重要的,但是在战乱中可能遭殃的可不止我一个人,天下百姓都要被重新卷入混战当中去。
彼时天下苦战乱久矣,难不成我作为你口中的天下共主,就应该为了我同族一家的命案,把全天下的人都重新推上风口浪尖?!
我当年已经查到了你祖父等人所中的奇毒,也把这背后起到最关键作用的凶徒砀中处斩,人头悬在那城楼下面整整三日!
就连那人背后的师门,也因为被他牵连,在我派兵的剿灭下,树倒猢狲散,已经再难有所作为。
而我更是把你这个养子带在宫中,交给我最信任的皇后亲自照料。
这,就是我对你祖父和父亲的交代!这就是我对他们当年追随我的忠心,以及平乱时战功的报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