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海宝儿翻身下马,锦靴踏过汉白玉阶,忽觉一股莫名的敌意却涌上脊背——往日那守卫森严的殿门,此刻竟如同一座沉寂的古墓,透着几分诡异的死寂。
“滴答——”水珠从殿顶漏下,在青砖上砸出浅坑。海宝儿循声望去,只见穹顶蟠龙的七窍正渗出黑血,血珠坠落处,砖缝里竟钻出寸许高的人形菌丝,乳白色菌盖开合间,隐约传出细不可闻的啜泣。
更骇人的是,那些菌丝移动轨迹,竟在地面拼出“麟趾异心、祸国殃民”八个血字。
海宝儿俯身查看,原来血字的轮廓上爬满了密密麻麻的蚂蚁。
“走,进殿看看!”海宝儿对着三名飞羽校尉说道。
唐大率先举步,伸手欲推那朱红殿门,岂料那厚重的门板竟似有灵智一般,“吱呀”一声自行洞开。
海宝儿足尖刚跨过门槛,鞋底便传来黏腻触感——汉白玉地面上蜿蜒着暗褐色水痕,形如扭曲的掌纹。殿内烛台七倒八歪,残蜡凝着黑痂,唯有御案上一盏琉璃灯泛着青白冷光,灯芯爆响时溅出的火星,竟在半空凝成细小的骷髅形状。
海宝儿剑眉紧蹙,指腹摩挲着腰间飞镖。寒意顺着脊柱蜿蜒而上,他低声自语:“奇怪,这座浩然正气的麟趾殿,檐角镇着九道御赐符篆,廊下悬着二十八盏长明琉璃灯,怎么感觉隐有阴邪之物存在,着实令人费解。”
“少傅大人,快看这边,柱上有符篆……”唐大的刀背磕在廊柱上,金箔剥落处露出底下暗红咒文,蛇形纹路正顺着石缝缓缓蠕动。
海宝儿快步走了过去,指尖抚过冰凉的柱面,忽然发现每道咒文末端都刻着极小的“武”字。
御案后的屏风斜倚在地。海宝儿拾起重逾千斤的青铜镇纸,却发现镇纸底部刻着同样的细密咒文。
随后,海宝儿等人又将整个麟趾殿细致、严谨地搜查了一番,却未再察觉到任何异样。
“那些死去的内侍和宫女,被安置在什么地方?”海宝儿收回目光,转头对着身旁的唐大问道。
“在宫城外侧的静囿!”唐大神色肃穆,拱手答道。
“走!带我去看看!”海宝儿点了点头,又对着其他两人说道,“你们守在这里,任何人都不得靠近。”说罢,便与唐大快步离开了麟趾殿。
宫城西北隅,静囿悄然静卧,廊下悬着的素色灯笼在风中诡异地凝滞。
还未进入,一股腐败的味道便扑面而来。
“当心!”海宝儿瞳孔骤缩,目光锁定危机,猿臂倏然探出,如苍鹰攫兔般揪住唐大后领。
刹那间,裹挟着腥风的黑影擦着两人鬓角掠过,带起细碎冰晶,重重钉入朱漆立柱。那股锐风割得人耳际发麻,木屑纷飞中,金漆剥落的纹路里渗出暗红液体。
定睛望去,一只通体乌缎般的蝙蝠倒悬柱上,双翼收拢时,翼膜间流淌着诡异的暗紫色纹路。它猩红的竖瞳流转幽光,利齿间滴落的涎水在青砖上腐蚀出缕缕白烟。
海宝儿剑眉紧蹙,指腹摩挲着腰间飞镖,寒意顺着脊柱蜿蜒而上。
唐大反手按住腰间飞羽剑,剑刃出鞘,来到立柱边仔细查看:“少傅大人,这蝠爪尖泛青,定是浸染了某种剧毒!”
话音未落,静囿内忽有铁链拖拽之声铮铮作响,阳光透过窗棂斜斜切入,映出数十道黑影在梁柱间游移。
海宝儿旋身将唐大拽至身后,手中飞镖疾射而出。飞镖穿透黑影的刹那,空气中炸开刺鼻腐臭,那些黑影竟化作团团黑雾消散,唯有几片染血的羽毛簌簌飘落。
“是吸血狐蝠!”海宝儿步入静囿,一脸凝重地说,“此蝠专食腐尸,寻常百姓家若现三只,必有人暴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