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
穆清泓心不在焉颔首道谢,离开了。
他自然不是不认识虾籽蟹膏,只是这样的珍馐离他似乎很遥远了。
遥远到他一时没反应过来。
他悻悻然垂着头进了厨房,将鱼缸放在案桌上,又从柜子里翻出鱼食抖落了些进鱼缸。
两尾鱼寻着吃食聚拢过来,它们的鳞片十分艳丽,色泽纯正,泛着斑斓的光。
鱼尾薄而透,如云似雾在水中摇曳生辉。
真好看。
可再好看不也就是两条河里游的红麟鱼吗,高贵在哪儿?
穆清泓握着长柄勺的手微微颤抖。
身后炉子里煨的豆腐虾仁汤滚开了,咕嘟咕嘟,一个接一个冒着泡。
热浪越滚越快,越滚越高。
穆清泓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月娘的笑脸。
她刚怀孕的时候,她说想吃虾。
西境缺水,鱼虾甚少,他给人写了三十幅字画,没有买回一只虾来。
他们回京了,他好不容易弄了二十只虾。
月娘担心姐姐九天不饮不食身子扛不住,她于是把虾抽了线,熬了汤给姐姐送来。
她馋得咽口水,t也只浅浅尝了一只,说这是顶好的甜虾,姐姐吃了定会胃口大开。
月娘不知道,崇安堂里,哪里缺虾?
连两条小鱼都只吃虾籽蟹膏!
到底凭什么?
天之骄子,皇室血脉,本应万人之上的太子妃,凭什么比不了两条破鱼?
穆清泓死死盯着两条悠然吞食虾籽的鱼,瞳孔紧锁,呼吸颤抖。
他丢了长柄玉勺,抓起案桌上半个干了的馍,揪下来,往鱼缸里扔。
狠命地扔。
不停地扔。
不一会儿,水面上全是泡发的馍,阻隔空气。
红麟鱼缺氧,不停往上翻,用头顶开馒头碎屑,断断续续吐着泡泡。
都快被憋死了,可它们就是不吃那堆积成山的馍。
两条畜生而已,挑什么挑?
穆清泓蓦地抓起一条鱼,手指捏紧它的腮。
鱼儿离开水,被迫张着嘴,鱼尾慌乱摆动着。
穆清泓趁机将馍塞进了它嘴巴里,塞棉花似地不停往里挤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