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耳力极好也自然听得出来那声音里隐隐透出的急迫。
陶青筠下意识转过了身去瞧,却发现姜元馥身边的贴身宫娥紫姝忽然从殿内了走出来,此时面色煞白,牙齿不停地打着轻颤。
他时常进宫,这紫姝为自小伴在贞蕙身边的侍女他也知晓,但素来稳重一个人今日却如此失态,且看这样子贞蕙出宫只带了梁书文的女儿,并没有带从来不离她半寸的侍女。
陶青筠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在瞧见紫姝冷不防一见殿外还有他人神色中更是慌张,他更是沉下脸面。
陶青筠迟疑一二一撩衣袍上了石阶。
便是表妹如今他们皆已成年,若无要事进出她的闺阁便有些不合规矩了。
紫姝却下意识伸手一拦,强颜欢笑道:“陶小公子,公主出宫了,不在殿内。”
陶青筠微微眯起了眼,淡淡一笑:“那能让贞蕙身边的侍女这般失态是所为何事啊?”
陶青筠再不作停留三两步便登上了石阶朝殿内走去,而殿内一切安然无恙,还有几个宫娥在打着毛掸清着古架上所摆花瓶的浮尘。
唯有内殿那盏门扉被人从外推了开,陶青筠定睛看去。
一屋子的珠翠首饰并不在他一个大男人的眼里,首先进入殿内所见的便是那一面墙壁前的多格博古架。而这时本在殿中扫尘的宫娥见到他此举也相继而来,惊呼道:“陶小公子——”
陶青筠阴沉着面,淡淡道:“滚出去!”
满是匣盒的博古架上并没有某种奇特的,但除了这面博古架内殿里的物什还有什么是能令紫姝那般失态的。
一抬头,他看见了紫姝浑身颤抖着,面色较方才更是煞白了几分。
“你,过来!”
紫姝只觉这几步路走得异常的慢,颤音道:“陶公子。”
陶青筠仔细盯着她瞧,却见她刚刚有一瞬间下意识地朝博古架上瞄了一眼。
他心想难道是贞蕙养了一种令她们惧怕的玩宠,或是小青蛇?但再瞬息见到紫姝的仓皇而逃他很快便否定了这种猜疑。
紫姝牙齿仍然打着颤,寒风刺骨的大年初一她却并不是被冻得打颤。
她脑中忽然想起了那个每次与她擦肩而过都令她浑身不自在的孟与,自阿翼死后新来到公主身边的宫卫。
去哪儿?如今要去哪儿?诚意伯家的小公子如今还在公主的内殿。
忽然她想到了今日是宫宴,陛下召见百官朝臣的日子,那与公主与陶小公子平日里极其要好的罗詹事还有靖宁侯他们都会来宫中,他们都是有官职在身的人。还有太子殿下。
紫姝快步朝太和殿的方向跑去,大殿内此时歌舞升平,盛宴正浓,远远地便听见了群臣的欢笑声。
紫姝在太和殿外站定,踮脚瞧了瞧平日与她交好的小宦官在殿外静侍。正想着如何越过太和殿前的御前侍卫,那小宦官却余光看见了她的身影,思量一分小跑了过来。
“紫姝姑娘,你有何事?”
紫姝慌乱道:“快,快去寻太子殿下,抑或罗詹事、靖宁侯,不拘哪个。就说……说陶小公子在公主的寝宫与公主起了小争执。”
那小宦官见紫姝面色煞白连连点头称是。在回到太和殿前时却见殿中正觥筹交错,而圣人的面上也带着一片喜色,龙颜大悦。
小宦官见此忙错开了眼再去瞧圣人坐下的太子殿下,与殿下不远处的罗詹事,如今这个时候他若是进得殿中绕过众臣那就是自讨苦吃,若是一个不好还会人头落地。但想起适才外面哭得梨花带雨的紫姝姑娘他又长长一叹。
目光胡乱的游移在众臣之中也没瞧见那靖宁侯的影子,正不知如何是好余光却对上了一双冷冽探究的目光。
那靖宁侯今日穿了一身官袍,正悠闲地地坐在椅上一手端着酒盏,一手摆弄着腰间的那枚小物件,忽然一双锐眼朝着他直射过来。
小宦官再无他法,只朝着殿外瞧了瞧而后看向了那靖宁侯,紧接着退到了殿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