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报数有什么用,拿下最后一粒再说。”
如霰轻叹一声:“差远了。”
随后他不再发言,也未看向对坐,只抬手取珠,间或睨过对面的斛斗,面色淡淡。
盘中玉珠数量变少,林非然伸手的速度却越来越慢,周遭围观之人也不再屏息,纷纷低语起来,言语间尽是惋惜。
“要是他早些算便好了。”
“也不怪他,玉珠太多,即便是我一开始也算不出来,一步差,步步差,看来他花令不保。”
直至十盘玉珠零落分布时,林非然已汗流浃背,这一次如霰并未抬手,只道:“还有必要继续么?”
余下的数已被控死,不论林非然取双或是取单,都免不了最后一粒落入如霰之手的事实。
林非然没有回话,他仍在继续,直至最后一粒不出所料被如霰取走时,他甚至未待花农开口,便立即取出暑荷,身影瞬间消失。
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想来是早有预谋。
但下一刻,众人眼前一花,遁走的林非然又莫名出现眼前,直直被掼甩上墙,吐出一口闷血。
室内一时鸦雀无声,但数十道视线都落到那道金白之色上。
“看在你也老实破关的份上,我不会多做什么。”
他甚至未曾侧目,兀自接过那枝金银台,拿起花束端详几息后,将雪白的花枝插。入合适的位置。
“我若是你,就不会在打定主意潜逃之时乱瞟乱看,透露心绪,这样,不是也给对手时间准备么?”
他走到林非然身侧,凉声道:“开谱图,这束花太素了,我要寻一枝色浓的。”
林非然心下大骇,莫敢不从,急急捂着胸口起身,展了群芳谱,又眼睁睁看着他细长的指在卷上划过,随即停在某处,于是心里一痛。
那是他苦苦寻来的山茶,早知便不贪了!
接过如霰递来的眼神,他忍痛割爱般取出山茶花令,由那人束入其间。
临走前,如霰回头看他,启唇道:“少一个‘文’字,竟天差地别,不若改个名,将然字去了,林非倒是好上许多。”
“……”
所以这个名字到底有什么特殊之处。
走出花坊,他以为过了许久,但算算时辰,其实也不过一刻钟左右,他看着稍显空旷的街巷,缓步向前走去。
“林斐然,好了么。”
数息后,她的声音才将将传来:“遇到些麻烦,但问题不大。”
……
问题不大,但十分棘手。
林斐然将后面这句咽回口中,不再回复,只敛神看向对面众人。
慕容秋荻同她并肩而立,低声道:“方才对阵之时,你怎么走神了?”
林斐然一顿,有些不好意思:“有人传信,回了句话。”
慕容秋荻:“……”
先前圣女带着一行人出门后,林斐然与慕容秋荻便远远缀后跟随,期间路过数间花坊,穿过许多街巷,径直到了春城边缘。
这里屋房甚少,只有一片略显荒芜的青砖地,月色映下,砖缝间许多杂草微微摇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