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日不是斗法就是闹事,黑衣方便,于是不知不觉中,衣柜中已经没有其他衣衫的位置了。
过往少有人邀她入宴,今次受请,她不想随便穿着就去。
林斐然蹲在柜前翻找许久,终于配出一副月白腰封,又挂出两枚压裙佩,双手缠上皮质护腕,这下看着镜中的自己,感觉人都挺拔不少。
她又微微倾身,对镜抿出两个笑,但好像怎么都不够自然,她性情如此,磨砺多年,便少有喜怒于色之时,但面对友人,她还是尽量想让自己亲和些。
试了一会儿,似乎颇有成效,她满意地点点头,撑起伞,往湖光楼去。
风雨已至,旋真凑到轩窗处眺望,栗色马尾被风吹得打转,潮湿的尘土味升腾,沁得人鼻痒,他打了个喷嚏,闷声道:“倒成名副其实的洗尘宴了。”
话音落,窗外雨势又大了些许。
碧磬凑过去接过雨水玩了一会儿,转眼看到街巷雨幕中走来一道身影,拍了拍旋真的肩膀:“那个,是不是林斐然?”
旋真举目看去,眼睛一亮:“是她呐!”
碧磬正要招手,忽而奇怪道:“她怎么一下呲牙,一下又嘀嘀咕咕,怎么了吗?”
荀飞飞闻言走来,抱臂看了片刻,启唇道:“她说,‘这样笑会不会有些奇怪’‘不胜酒力,浅酌一口’‘待会儿要多说点话’‘哪里哪里’……”
三人一同沉默抿唇,吞下笑意,坐在一旁的平安却已开怀起来:“她向来如此吗?当真有几分可爱!”
三人异口同声:“林斐然是这样的。”
虽不知她过往到底如何,但初初来往时,几人便发现,她十分缺乏与人保持良往的经验,大多时候她都是沉默的,但十分难能可贵的是,她是个少见的赤诚之人。
沉默不代表无声,静心不代表无心,她分明是在场之人中,最大的有心人。
门被叩响三声,门外之人推门而入,将伞放至角落,扬起个笑:“我来了。”
几人看见她那个练习不久的笑容,不由得咳嗽一声,掩下笑意,碧磬弯眸笑开,上前揽住她:“就等你了,荀飞飞点了好多吃的!今天练剑累不累,几时起的,有时候也该休息休息!”
林斐然落座,见众人神情,眉眼逐渐柔和下来:“今日晚了些,辰时才起的。”
碧磬随口问道:“终于知道睡觉的好了?
“倒也不是,只是陪了尊主一夜,今晨才睡,所以起晚了,剑也没能多练。”
平地一声雷,雅间内登时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第47章
在座几人神色各异,林斐然这才反应过来话中歧义,正要解释之际,便见碧磬、旋真在埋头翻自己的芥子袋。
“你们做什么?”林斐然问道。
碧磬头也不抬:“我在看应该包多少红包。”
旋真有些惆怅:“没存多少玉币呐。”
“……先等一下!”林斐然左右开弓按住两人的手,“有点太快了……不是,大家误会了,只是尊主夜间难眠,寻人聊天解乏罢了!如果诸位夜间失眠,也可找我作陪。”
比起旋真碧磬的打趣,荀飞飞倒是冷静得多:“尊主这么多年,从未寻过我们解乏,相较起来,他更喜欢一个人独处。”
平安也同意:“我认识尊主多年,从来只有他嫌别人烦闹的时刻,还没见过他主动寻人的。”
听到这番熟悉的描述,林斐然默然片刻,道:“你们接下来是不是想说,好多年没见尊主这样笑过了?”
平安被这番言论逗笑,不禁默默鼻子:“不至于,笑还是常笑的,就是颇显傲气罢了。”
荀飞飞取下覆面,在碧磬身侧坐下,尚有几分理智:“尊主性情难测,时常会有惊人之举,我们只是有些惊讶,并无他意。”
碧磬拿出几柄通身碧色,长有三寸的玉刀,也忍不住笑:“我要拿的不是红包,是压裙刀。族中长老寄送来的,通明水玉,刻有符文,既可护身,又能出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