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点罕见,因为旅游旺期(包括国际性赛事期间),大家都会保持默契的平静,至少在游客们所达的地方。
但又不罕见,因为这才是拥有大大小小黑、帮存在的格雷罗州的常态。
整整一夜,幸村睁着眼,心惊胆战地去听远处的响动。他意识到了这是什么,而且是真实的。
尖叫与呼喝夹杂在嘈杂里,在空旷的山际荡漾。
木仓炮声一直未停歇,也许只要一发偏离轨迹,在山上的他们就会遭殃。
在屏息中,幸村再清晰不过地直视了自己内心的恐惧。
第二天拂晓,一切暂归平静。
各国媒体开始推送新闻——墨西哥阿卡普尔科疑似发生暴、乱。
东九区本来要睡觉的日本网民快把网络服务器掀翻了,按幸村年初公布的行程,他可就在那儿呢!
朝阳模糊地在窗帘外徘徊,蜷着腿坐在地板上的幸村剥开巧克力分给天海和诺亚。
即便响声已沉寂许久,做客墨西哥的他们仍不敢有多余的举动。
幸村食不知味地嚼着香蕉。似乎是生平第一次,他后悔于自己的决定。
天海拍了拍他的肩,似乎是察觉到他的不安与糟糕的心情。
大约要到中午了,之前接待他们的主管才笑脸盈盈,又面带歉意地敲门。
“让您受惊了,幸村先生。atp和墨西哥网球协会正在商议后续,请您暂时在此等待。”
幸村堵着一口气,只能维持“扑克脸”与赛方交涉。
早苗联系了幸村,说日本政府正在进行官方交涉,为了他们的“国宝级”运动员。
“放心,幸村。再忍一忍,不会有事的。”
下午,两辆装有特殊防护的车辆驶进度假村。
一小时前进门,坐在床角的早苗起身,“应该是来了。我们收拾收拾,我去叫羽多。”
“幸村君!”一位衣着笔挺的中年人笑容满面地与他握手,“您好,我是驻墨使馆公使角屋嘉宣。昨日突逢变故,全国上下都很关注您的安危。我奉命来带您撤离,请问幸村君可有异议?”
“非常感谢!”幸村回礼,又问,“请问我的团队也可以一起撤离吗?”
“当然,我们考虑到了这件事。”
在幸村走之前,赛事方向球员们传达了取消比赛的决定和歉意。承诺会陆续派车接送球员们去墨西哥城的国际机场。
幸村先走了一步。黑色轿车驶出度假村,驶过才一面之缘的山腰网球场。
黑色硝烟给予不了那样的想象力,路过的街道成了一片废墟——
咯噔、咯噔。
车因为路上的障碍不停震动。有烧焦的建材碎片,或石子沙砾。偶而感受到的起伏,却是从未有过的异样,从后视窗回望,幸村知道了这是从没来得及拖走的柔软躯体上碾过的感觉。
纤长的食指拨开车窗帘一角,路旁的商店或住宅露出它乱成一片的陈设,每一处都意味着一个家庭的毁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