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下一秒,这种耀眼的感觉就被打破。
注意到娑由在看他,五条悟那双盛了海水一般的眼睛便晃动起来,里边的光由此粼粼晃开。
很快,他就恶劣地笑了起来,稍稍伸直长腿,其鞋尖越过他们之间不长的距离,像挑衅似的,有一下没一下地碰着她的脚玩。
来诊所之前,娑由被五条悟偷渡去酒店洗了个澡。
因为经常到处跑的缘故,她带的编织箱向来会准备换洗的衣物,所以她早就已经换了身干净的衣服了——还是一身色彩明亮的绿罗裙,顺带换了双有小兔子耳朵的凉鞋。
结果,小兔子雪白的耳朵就被他的鞋尖弄脏了。
这个时候,医生正在为她缝合伤口。
也许是不想影响治疗,五条悟从始至终都没出声,甚至没做出什么惹人分神的举动。
但是这份贴心只针对医生。
对于她,他就像带小孩去拔牙的恶劣家长一样,会在边上扮鬼脸惹人笑的那种类型。
对此,娑由觉得他真的比以前幼稚了。
她想踩回去,可是不行,医生在缝合,这世上最不能惹的就是医生了,她要乖乖的才行。
许是看出了她的憋屈与郁闷,五条悟笑得更开心了,也更得寸进尺。
而她只能狠狠地瞪他一眼,一边缩了缩脚,微微蜷起了涂有指甲油的趾尖。
见此,他好像终于玩够似的,满足地笑起来了。
结果,被敏锐的医生狠狠一瞪:“这位先生,如果没事就请出去。”
五条悟一噎,一时间连带表情都充斥着无处反驳的空白。
片刻后,虽然并没有出去,但他彻底安静下来了。
五条悟撑着下巴不再看她,而是去看窗台上放的一盆绿萝。
阳光在圆滚滚的叶片上跳跃,许是想到了什么,他澈蓝掺绿的眼睛明暗生花,像一湖搅碎的春水,安静地笑了起来。
这一刻,他身上好像争先恐后冒出了糖果和汽水泡泡。
娑由觉得他难得像个普通的少年,既不张扬骄傲,也不耀眼恶劣,而是带着某种属于这个年纪的沉默。
那份安静既不沉重也不轻盈,不算成熟也不致于幼稚,而是青涩的,更加纯粹的——夹杂着不知名的羞臊,与缭乱的赧然。
窗外,轻飘飘的云堆积在天空的一角。
尘埃的气息在诊室中消失匿迹,绿萝的新香淡得几不可闻,好像只有那个少年能嗅到。
等到娑由的手被绷带包成了粽子似的出来时,五条悟将墨镜戴上,又变回了那个恶劣的家伙。
他们一行人回到了订好的酒店。
在酒店的房间里,又有一盆绿萝。
那盆绿萝因失了水而耷拉枯萎,许是今天穿了绿罗裙的缘故,娑由不禁扒拉了几下,可它还是焉焉的。
看她在弄那盆绿萝,五条悟就过来凑热闹。
他也不喜它的状态,转手就给它灌了一壶水下去,娑由怀疑他会把它淹死。
夏油杰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他提议让它出去晒会太阳吹会风,五条悟照做了,把它搬到阳台的桌子上一放。
回来后,他们就黑井美里的情况进行了商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