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红豆就像一件完美契合他人生拼图的、独一无二的部件。她拥有与他匹配的智识和视野,能理解并尊重他在华尔街的杀伐决断,也能与他探讨帝都的人情脉络;她拥有强大的自我世界,不会将情感的重量全部压在他身上,给予了他最渴求的“呼吸感”;她更拥有足够的智慧和底气,能从容应对他人生中最复杂的变量——他的母亲。
她不需要他改变,也不需要他牺牲。她爱的,似乎就是那个完整的、包括他的野心、他的冷静、甚至他与家庭复杂关系的苏哲。
这种关系,对他而言,是前所未有的体验。它不是年少时不顾一切的狂热,也不是权衡利弊后的妥协。它是一种建立在高度理解、深度尊重和共同成长基础上的、成年人的联盟。它松弛,稳定,并且充满了面向未来的、无限的可能性。
苏哲最终回复了许红豆的信息,同样简洁:
“茶已收到,多谢。东京行程已知悉。祝顺利。另,柏林峰会演讲稿已阅,观点精彩。Z。”
没有多余的甜言蜜语,但信息在瞬间已被读取,关切与欣赏蕴藏在字里行间。他放下手机,目光再次投向窗外的璀璨城市,内心一片澄明静好。
许红豆的出现,没有惊天动地的戏剧性,却以一种近乎优雅的方式,抚平了他情感世界的所有褶皱,打破了那个困扰他多年的魔咒。他终于找到了一种情感模式,既能满足内心深处对亲密关系的渴望,又无需违背自己“不捆绑、不依附”的核心需求。这,或许就是他一直在寻找的,真正意义上的“契合”。
场景一:帝都,水木大学经管学院报告厅
能容纳三百人的报告厅座无虚席,连过道都站满了慕名而来的学生和金融从业者。讲台上,苏哲身着深蓝色定制西装,没有打领带,衬衫领口随意解开一颗,站在巨大的LED屏前,正用流利的英文穿插着精炼的中文,阐述着关于“新兴市场资本流动与地缘政治风险的量化模型”。
他的语调平稳,逻辑严密,复杂的金融模型和数据在他深入浅出的讲解下,变得清晰而富有洞察力。台下听众屏息凝神,只有笔尖划过纸张和偶尔的快门声。
许红豆坐在第一排的嘉宾席。她穿着一身珍珠白色的香奈儿套装,姿态优雅,神情专注。她并非金融领域的专家,但她能完全跟上苏哲的思路,偶尔在他引用某个文化隐喻或历史案例时,她的唇角会微微上扬,露出一个了然于心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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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座进入问答环节。一个年轻学生站起来,用略带紧张的语气提问:“苏教授,您刚才提到资本具有‘超然的逐利性’,但同时又强调‘社会价值投资’的重要性,这在操作层面是否存在根本性的矛盾?我们该如何平衡?”
苏哲微微颔首,正准备回答,目光却若有似无地扫过许红豆。他看到她几不可察地轻轻点了点头,眼神里是鼓励和认可。这个细微的互动,只有他们自己懂得。
他转向提问者,语气沉稳:“很好的问题。这并非二元对立。资本的逐利性是其天性,如同水往低处流。但‘社会价值’可以理解为构建更长期、更稳固的‘价值洼地’的基石。”他切换了PPT,展示了一个复杂的坐标图,“在我的模型里,它不是一个道德选项,而是一个风险调整后的长期收益率函数。忽略它,就像只计算眼前流速,却无视河道未来的淤积或改道风险。”
他的回答既保持了学术的严谨,又充满了现实的力度,引来一片赞许的掌声。许红豆看着他侃侃而谈的侧影,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欣赏。他不仅仅是在传授知识,更是在输出一种经过市场残酷检验后形成的、冷静而深刻的世界观。
讲座在热烈的氛围中结束。学生们涌上台希望能与苏哲多做交流,他和善地应对了几句,便在助理的协助下,与许红豆从侧门悄然离开。
门外,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已在等候。坐进车内,隔绝了外面的喧嚣,苏哲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抬手松了松领口,脸上那属于“苏教授”的严谨面具缓缓卸下。
“先去个地方。”他对司机报了一个胡同的名字,然后转向许红豆,语气里带上了一丝只有在极亲近的人面前才会流露的、混合着疲惫和调侃的意味,“每次跟academiccircle的人打交道,都觉得他们活在真空里。那个关于‘道德风险’的提问,简直是想用柏拉图的‘理想国’来给华尔街定规矩,totallymissingthepoint(完全没抓住重点)。”
许红豆看着他略带孩子气的抱怨,忍不住轻笑出声。她自然地伸出手,帮他整理了一下刚才被学生们挤得有些歪斜的衣领,用字正腔圆的普通话纠正道:“是‘刻板’,不是‘真空’。而且,人家那是纯粹的学术思辨,跟你这种在血雨腥风里杀出来的实战派,视角不同而已。”
她的声音柔和,带着一种安抚的力量,指尖划过他衬衫领口的触感,轻柔而自然。
苏哲抓住她欲收回的手,握在掌心,感受着她指尖微凉的温度,心情莫名地松弛下来。他看着她,眼神里带着依赖和暖意:“还是许老师总结得精准。‘刻板’,对,就是这个词。”他顿了顿,用他那特有的、中英混杂的语气感叹,“SometimesIfeellikeIneedatranslator,notforlanguage,butforthesedifferent。。。mindset。(有时候我觉得我需要一个翻译,不是翻译语言,而是翻译这些不同的…思维模式。)”
“那你现在有了。”许红豆莞尔,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收费很贵的,苏总。”
车子在狭窄的胡同口停下。两人下车,步行穿过充满生活气息的巷弄,最终在一家看起来毫不起眼、甚至有些破旧的老字号面馆前停下。木质招牌被油烟熏得发黑,上面写着“老北京炸酱面”。
与方才高端学术报告厅的氛围截然不同,这里充满了市井的烟火气。他们找了个相对干净的角落坐下,木质桌椅有些斑驳。
“两碗炸酱面,菜码要足。”苏哲用带着点口音,但还算流利的中文对老板说道,神态自若,仿佛经常光顾。
等待的间隙,许红豆拿出湿纸巾,细心地将两人面前的桌面又擦拭了一遍。苏哲就靠在椅背上,安静地看着她做这些琐事,眼神柔和。这一刻,他们不再是需要应对各种目光的精英伴侣,只是一对在忙碌后,寻找寻常美味填饱肚子的普通男女。
热气腾腾的面端上来,酱香浓郁。苏哲熟练地将各种菜码和炸酱与面条拌匀,吃了一大口,满足地叹了口气:“Thishitsthespot。(这才对味儿。)比那些宴会上的精致料理实在多了。”
许红豆小口吃着,姿态依然优雅,但眼神里也流露出享受。她看着他,忽然想起什么,笑道:“你刚才在台上,说到‘风险溢价’的时候,有个中文发音稍微有点偏,是‘溢’(yì),不是‘益’(yì),虽然听起来很像。”
苏哲愣了一下,仔细回想,随即失笑:“是吗?我还真没注意。多谢许老师指正。”他模仿着京剧道白的腔调,拖长了声音,“学生——受教了——”
两人在嘈杂的面馆里,低声笑了起来。一碗平凡的炸酱面,一次关于发音的细微纠正,却比任何昂贵的礼物或浪漫的誓言,都更能体现他们之间那种深入骨髓的默契与松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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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景二:纽约,许红豆公寓&苏哲书房
深夜,许红豆刚刚结束一个与欧洲分部负责人的紧急视频会议。家族在欧洲的文化艺术投资遇到了一些麻烦,当地政策突然变动,一个重要的展览项目面临搁浅,涉及不小的资金和声誉风险。她揉了揉太阳穴,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但眼神依旧冷静。她没有立刻寻求苏哲的帮助,这是她家族的事务,也是她的战场。
她打开邮箱,准备整理思路,起草应对方案。就在这时,一封新邮件提示弹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