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哲和黄亦玫复合后的日子,像是偷来的时光,每一刻都浸透着失而复得的甜蜜与小心翼翼珍藏的静谧。后海的小院成了他们逃离外界纷扰的避风港。傍晚,他们常常并肩坐在院中的石凳上,看夕阳将湖面染成金红色,听风吹过石榴树叶的沙沙声,聊着各自工作中遇到的趣事,或是分享那些错失岁月里的零星片段。
黄亦玫也会带些画册或艺术相关的书籍过来,她的存在,像一株生命力旺盛的藤蔓,悄然为这间承载着苏哲冷静与孤高气质的小院,增添了几分鲜活、温软的艺术气息。他们会一起听音乐,从古典乐到黄亦玫喜欢的独立音乐。
这种平静,在一个周五的傍晚被彻底打破。
当时,苏哲刚结束一个跨国视频会议,黄亦玫正盘腿坐在客厅的地毯上,整理着下周一个展览的艺术家资料。院门外传来了清晰、沉稳,带着一丝不容置疑意味的高跟鞋叩击青石板的声音。
苏哲下意识地抬头,这个时间点,助理通常不会不请自来,而知道他这个私人住所的人寥寥无几,一种不祥的预感掠过心头。
门铃响了。
苏哲起身去开门,黄亦玫也好奇地抬起头。
院门打开,门外站着的女人,让苏哲瞬间怔住。
陈月琴。
她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香奈儿粗花呢套装,珍珠项链光泽温润,头发一丝不苟地挽在脑后,脸上妆容精致,看不出太多岁月痕迹,只有那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睛,沉淀着经年累月的精明与掌控欲。她身姿挺拔,气场强大,仅仅是站在那里,就让后海傍晚慵懒的空气瞬间紧绷起来。她身后跟着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助理模样的年轻男人,手里提着公文包,安静地站在几步之外。
“妈?”苏哲的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惊讶,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条件反射般的紧绷,“您怎么回来了?怎么找到这里的?”
陈月琴的目光越过苏哲的肩膀,精准地投向了屋内刚刚站起身的黄亦玫。那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带着审视、评估,以及毫不掩饰的冷意。她并没有立刻回答儿子的问题,而是径直迈步走进了院子,姿态如同巡视自己的领地。
“我不回来,你是不是就打算一直瞒着我?”陈月琴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美国东海岸长期养成的某种口音,冰冷而疏离。她的中文依旧流利,只是语调少了些温度。
苏哲下意识地侧身挡住了黄亦玫身前一半的视线,这个保护性的小动作,彻底点燃了陈月琴眼底的寒意。
黄亦玫的心脏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跳动。她的强势、她的能力,也知道她是苏哲生命中最重要的、也是最具影响力的人。此刻直面其锋,她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股扑面而来的压力。但她没有退缩,而是深吸一口气,走上前,与苏哲并肩站立,脸上努力维持着镇定和礼貌:“陈阿姨,您好。”
陈月琴像是才正式看到她一般,目光重新落在她脸上,那眼神里没有长辈初见小辈的温和,只有冰冷的打量。“我知道你。”她淡淡地说,语气里听不出喜怒,却比直接的愤怒更让人心悸,“几年前我就知道。”
这句话像一块冰,砸在了苏哲和黄亦玫的心上。苏哲瞬间明白了,当年他和玫玫分手前那些莫名的误会和压力,源头究竟在哪里。
“妈,您先进屋坐。”苏哲试图缓和气氛,侧身让开通道。
陈月琴却站在原地没动,她的目光在儿子和黄亦玫之间扫视,最后定格在苏哲脸上:“我这次回来,是为了你在国内的投资项目,顺便,也来看看你。”她顿了顿,声音陡然转冷,“但我没想到,会看到这么令人失望的一幕。苏哲,你告诉我,你最终还是和这个女人在一起了?”
“她不是‘这个女人’,”苏哲的声音沉了下来,他握住了黄亦玫的手,指尖冰凉却用力,“她是黄亦玫,是我的女朋友。妈,我希望您能尊重她。”
“尊重?”陈月琴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苏哲,我花费无数心血培养你,不是让你被这种小门小户出来的、靠几分姿色和手段笼络男人的女孩蒙蔽双眼的!”
“陈阿姨!”黄亦玫忍不住出声,她的脸色微微发白,但眼神清亮,毫无惧意,“请您注意您的言辞。我和苏哲在一起,是因为我们彼此相爱,尊重对方。我不认为我的家庭、我的职业,或者我这个人本身,有什么值得您用‘手段’‘蒙蔽’这样的词汇来侮辱的地方。”
“爱?”陈月琴嗤笑一声,目光如刀般刮过黄亦玫,“你懂什么是爱?你了解苏哲的世界吗?你知道他肩上承担着什么吗?你的爱,能帮他在华尔街站稳脚跟?能帮他的资本在国际市场上搏杀?还是能帮他实现我为他规划好的宏伟蓝图?”她一步步逼近,气势迫人,“你的爱,除了成为他的绊脚石,拖累他的脚步,还能做什么?几年前我就提醒过你,看来你并没有听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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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哲将黄亦玫完全护在身后,他挺拔的身躯像一堵墙,隔绝了母亲咄咄逼人的视线。他的脸色已经彻底沉了下来,那双总是冷静从容的眼眸里,翻涌着压抑已久的怒火和决绝。
“妈!”他的声音前所未有的严厉,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请您停止对玫瑰的侮辱!她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她不需要懂华尔街的规则,不需要参与资本的搏杀,更不需要去实现您所谓的蓝图!她只需要做她自己,那个真诚、勇敢、独立的黄亦玫,这就足够了!”
他深吸一口气,看着母亲震惊而愤怒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道:“我再说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黄亦玫,是我的女朋友,是我爱的人。我这辈子,只会娶她一个人。”
院子里瞬间一片死寂。连后海的微风都仿佛停滞了。
陈月琴难以置信地看着儿子,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他。她精心培养、一直引以为傲的儿子,此刻像一头守护领地的雄狮,为了另一个女人,对她亮出了锋利的爪子。
“你……你说什么?”陈月琴的声音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那是权威被挑战后的震怒与一丝慌乱。
“我说,我这辈子,非黄亦玫不娶。”苏哲重复道,语气坚定如磐石,“如果您不能接受她,不能尊重我们的感情,那么……”他停顿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痛楚,但随即被更深的决绝覆盖,“您就当作没有我这个儿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