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项目刚告一段落,请了年假。”苏哲点头,目光扫过桌上明显是临时加的几个菜——油焖大虾,糖醋排骨,显然是继母王曼丽的手笔。他看向王曼丽,轻声说了句:“谢谢王阿姨。”
王曼丽笑了笑,没多话,只是又给他盛了碗汤:“外面冷,喝点热汤暖暖。”
饭后,三人移步客厅。电视里播放着新闻,声音不大,更像是个背景音。苏哲斟酌着开口:“爸,王阿姨,我晚上去酒店住,已经订好了。”他不想给父亲家庭带来太多不便。
苏志远闻言,皱了皱眉,摘下老花镜擦了擦:“去什么酒店?家里有房间,稍微收拾下就能住。”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儿子,语气带着不容置疑,“而且,你也方便去找亦玫那孩子。”
最后这句话,带着一种心照不宣的理解,甚至是一丝不易察觉的妥协。苏哲愣了一下,看向父亲。苏志远却已重新戴上眼镜,目光落在电视屏幕上,仿佛刚才那句话只是随口一提。
苏哲心里一动,点了点头:“好,那麻烦王阿姨了。”
王曼丽连忙摆手:“不麻烦不麻烦,我这就去把客房收拾出来。”她起身的动作带着点如释重负的轻快。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王曼丽离门口近,顺手开了门。门外站着的是脸颊冻得通红、眼睛却亮得惊人的黄亦玫。她显然是匆匆跑来的,呼吸还有些急促,围巾都没戴严实。
“苏伯伯,王阿姨,”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打招呼,目光却像被磁石吸住一样,瞬间就黏在了闻声从客厅走出来的苏哲身上,“我……我来找苏哲。”
苏志远看着小姑娘那副眼巴巴的样子,心里叹了口气,脸上却没什么表情,只是点了点头:“嗯,他在。外面冷,进来说?”
“不用了不用了!”黄亦玫连忙摆手,像是生怕被留下寒暄耽误了时间,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就伸手抓住了苏哲的胳膊,“我们……我们出去走走!就在院子里!”说完,也不等苏哲回应,拉着他就往外走。
苏哲被她拽得一个趔趄,只能无奈又宠溺地回头对父亲和继母递去一个歉意的眼神,便被黄亦玫迫不及待地拉出了门。
苏家的门在身后关上。楼道里的感应灯应声而亮,照着两张年轻而激动的脸。
“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苏哲看着她被冻得通红的鼻尖和耳朵,忍不住伸手去捂。
“我……我待不住。”黄亦玫老实承认,抓着他的手贴在自己冰凉的脸颊上,汲取着他掌心的温度,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仿佛怎么看都看不够,“我一想到你就在对门,我就坐不住。我爸我妈还在问我你怎么突然回来了,我都没心思好好回答。”
她拉着他的手,脚步轻快地往楼下走:“走,带你去逛逛!水木园的晚上可安静了,还有路灯,跟纽约不一样!”
冬夜的水木园,确实别有一番韵味。没有了白日的喧嚣,只有路灯在积雪和枯枝间投下静谧的光晕,偶尔有晚归的学生骑着自行车叮铃铃地掠过,留下清脆的铃声和一道模糊的影子。空气清冽寒冷,呵出的白气瞬间凝成团,又散开。
黄亦玫紧紧挨着苏哲,手臂牢牢挽着他的胳膊,仿佛生怕他跑了。她叽叽喳喳地说着话,语速快得像蹦豆子,把这一个多月来积攒的、没能在视频里说尽的话,都倾倒出来——画室的烦恼,同学的趣事,食堂新出的难吃的菜,还有……那无数个让他想得睡不着觉的夜晚。
苏哲mostly安静地听着,偶尔回应几句,目光始终温柔地落在她脸上。他能感觉到她话语底下那汹涌的、几乎要溢出来的情感,像被压抑太久终于找到出口的泉水。
他们走到一片小树林旁,这里的光线更暗,也更安静,只能听到脚踩在积雪上发出的“嘎吱”声。
黄亦玫突然停下了脚步,转过身,面对着他。路灯的光线从侧面勾勒出她柔和的轮廓,眼睛像浸在水里的黑曜石,亮得惊人,里面翻涌着毫不掩饰的爱恋和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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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哲,”她轻声叫他的名字,声音带着一点点颤抖,“你再抱抱我。”
不是请求,更像是确认。
苏哲没有犹豫,张开双臂,将她整个拥入怀中。这一次的拥抱,比楼下那个更加紧密,更加无所顾忌。他的大衣带着室外的寒气,但怀抱却温暖而坚实。黄亦玫把脸埋在他胸前,深深呼吸着那让她安心魂牵梦绕的气息,手臂环住他的腰,用力得指节发白。
“我好想你……”她闷在他怀里,声音带着哽咽,“每一天,每一分钟都想……”
“我知道。”苏哲的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低沉而沙哑,“我也是。”
他们在寂静无人的小树林边相拥,像两株在寒冬里相互依偎的树,贪婪地汲取着彼此的温暖。雪花又开始零星飘落,落在他们的头发上,肩膀上,仿佛要将这一刻凝固成永恒。
过了一会儿,黄亦玫微微抬起头,湿润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微光。她看着苏哲近在咫尺的唇,那里有她熟悉又迷恋的弧度。
她踮起脚尖,轻轻地吻了上去。
这个吻,开始是温柔而试探的,带着失而复得的小心翼翼。但很快,情感的洪流便冲破了理智的闸门。苏哲的手臂收紧,将她更深地按向自己,反客为主地加深了这个吻。唇舌交缠,气息交融,所有的思念、等待、痛苦和狂喜,都融化在这个冰冷与火热交织的吻里。他们吻得忘我,吻得投入,仿佛要将对方拆吃入腹,融入骨血,以此证明彼此的真实存在,对抗那漫长分离带来的不确定感。
寒冷似乎被隔绝在外,身体的温度在急剧升高。直到一阵更猛烈的寒风卷着雪沫吹过,黄亦玫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哆嗦,苏哲才猛地清醒过来。
他松开她的唇,额头却还抵着她的额头,两人都在剧烈地喘息,呼出的白气交融在一起,难分彼此。
“太冷了,”苏哲的声音哑得厉害,带着未褪的情欲和明显的担忧,他摸了摸她冻得冰凉的耳朵和脸颊,“你会感冒的。我们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