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姰心中叹气,没再抗拒,一瞬没了所谓,出神地盯着阵法,脸上没什么表情,倒是与沈祛机平日里有些相像。
他眼睫一动,面色仍然淡淡,手却不由得急切地解开她的手心,顺着指缝滑进去,直至十指交握才仿佛有了落点,如同冲到岸上因缺水干瘪的鱼,迫切地渴求水源。
沈祛机思绪极快,将方才种种过了一遍。
他当然瞧得出她的不悦,可却不明白是为什么。
那些事情本就与她无甚干系,有何资格污了她的耳朵?
她总是将注意力放在任何旁的事情上,半分也不肯给他,如今,连拂泠宗这种腌臜也要来跟他于此分个高下,凭什么?
思及此他神情稍冷,转眼便抛之脑后。他若是因为这种卑劣事物同她计较个明白,那才是真不值得。
至于她生气的原因,他的时间和耐心都充沛,总有办法让她高兴起来,然后主动告诉他。
只要他们一直在一起。
如此想来,他竟然有一种难抑且隐秘的喜悦,如冰面下的暗流,潺潺涌动,不见天日。
沈祛机并未松开手,照例拿出帕子给她擦手,而后掏出一盒香膏,取出些给她涂上,手背手心,指尖指缝,一寸不落。
季姰难以言喻地看了他一眼,心道他为何在幻境里作这无用功夫?还有他从哪儿弄来的香膏?
但看他还挺起劲,方才那些情绪不知为何消散了些许。她心道眼下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望着那阵法,忽地想起什么,扭头问道:
“大师兄,师姐说有三个阵法,这里想必是后来老郎中住的地方,都在河流发源处。祖祠的阵法如今在哪儿我们并不知晓,而锦荷院也有一个。”
沈祛机闻言手中动作未停,看了她一眼,点头。
“虽然我们确认不了锦荷院前身是现在的哪个地方,但锦荷院是秦氏夫妇的住处。”季姰想到什么,一把反握住他的手,语调上扬,“你说,会不会就是尤凤莲或者付良吟如今的住处?”
沈祛机垂眸看着她的手,思考片刻,淡声道:“很有可能,我们去看看。”
另一边,谢既和付良吟看着村民将天灯已然搭出了雏形。两人对视一眼,走到一旁。
“阿然,最后的阵法就落在此处,我瞧过了,这一处坤灵之气最盛,是村中灵脉所在。”
谢既自然不知作何反应,只得不说话,点头。付良吟见状勾勾嘴角,道:
“你放心,我不会忘了宗主所说,门中弟子,即便年年招新人,到底不够消耗。此乃从宗门往外延伸的重大突破,按数目看是多了些,但也容易许多,不是吗?”
谢既心道原来不止自相残杀,手都伸到普通人身上了,可真是够丧尽天良。好不容易才将表情控制住,他知道改变不了事情走向,遂问出个问题:
“昨日在田间遇到那位姑娘,看起来与你交情不浅。你明明不可能留在此地,还招惹她作甚?”
付良吟愣怔片刻,似乎没料到他会问这个。但见他一脸不耐烦,许是怕事情节外生枝,于是解释道:
“我离村多年,对村中状况并不熟悉,利用她当只眼睛,何乐而不为?况且她家地势特殊,也是抽取地灵的中枢地带。我已经以带她离开为饵,让她把阵法所需在家中布置好了,也省了许多力气。”
谢既没想到他面不改色地无耻至此,差点就要破口大骂。用尽了理智紧紧咬住下唇,才勉强不让脏话脱口而出。
“这火烧的,还是快了些。”付良吟望着远处,笑得人畜无害,又收回视线,看向村民所在,有些惊讶地“呀”了一声,“你看,天灯这么快就要好了,这岂不是两全其美?”
谢既脸色骤然冷了下来。
【作者有话说】
作:论一句话可以用造成多么严重的后果,你说是吧小沈?(目移)
沈祛机:……
季姰: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