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静照整个人冻住:“臣妾知道。”
本来,也没指望什么。
良久,空气中弥漫着沉默。
林静照思绪翻涌,脑海中一片空荡荡,似什么都来了,又什么都无了,诡异的尴尬气氛塞满了牢室每个角落。
二人相蹭的肩膀显得格外刺弄,如芒在背,令人不舒服。既然话不投机,她和他如何体面地解除肌肤接触是眼下的困难。
她渐渐感到倚靠的他的怀抱变冷,越发飘荡着疏离感,越发尴尬,再维持这个姿势或许是对帝王的一个冒渎,便故作轻哼了声,佯装身体麻木了,借机不动声色地离开他的怀抱。
心照不宣的事了,体面地结束比什么都好。
可朱缙更快察觉,冷不丁握住她的纤腰,几乎是掐的力道牢牢把她困回怀中,强硬笃定不容丝毫质疑。二人唇齿一上一下间隔咫尺,反而比方才更亲密了。
“哪去?”他冷声如深渊,层层叠叠的视线如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她罩住。
瞧着,没半丝分离的意思。
林静照莫名被他更严厉地禁锢住,心头恍惑,猜不透他这等修仙之人阴晴莫测的喜怒好恶。明明他嘴上说得无情,是厌恶她到极点了的,身体又与她密不可分。
“陛下放开我。”她一字一字。
朱缙淡淡忽略,颀长的手臂自然而然地一只横截在她腰间,一只横截在她肩间,起到了双重加固的效果。
她的脏和污泥自然也蹭沾到了他高洁的道袍上,他却置若罔闻。
他把她当狸奴似的,深深吸了一口又一口,刚硬的外壳之内,是极依恋柔软的内心,温醇的嗓音渗出几缕细不可察的叹息。
“但朕答应让你做饱死鬼,会守信的。”
良久,他说,接续方才的话头。
他没打算道出这句,隐匿在心里的,是她要离开,他才迫不得已给她些甜头。
林静照深深阖目,一审二审三审都无用,真正审讯自己的人是他。
他说她生就生,他让她死她才能死。
可他对赐给她死亡这件事如此吝惜谨慎,是对她的身体残存依恋。
她对这世间已经失去依恋了,她的父亲、兄长、爱人统统殒命,她在疲惫世间的支柱皆已坍塌了,不愿再波诡云谲的后宫为维持身家性命而苦苦钻营下去了。
泪水潸潸留下,被她狠狠用污脏的囚服衣袖擦去。随即,她的手在朱缙握住,朱缙不动声色地用一张干净矜贵的青帕擦净她的泪,告诫她:“不准哭。”
“……你还有朕。”
她的泪痕晶莹地淹留在眼畔,亮晶晶的,似漆暗黑牢中阑珊的星星。沦落污泥之中,愈加见几分惊心动魄的美。
“求陛下赐我死罪。”
她斩钉截铁,“不然,臣妾就自戕。”
朱缙刚到嘴边的一腔柔情安慰之语荡为冰冷,默然哂笑,血液喧嚣沸腾,对她威胁他的怒,更是对她冥顽不灵的愤然。
她一心求死,逼他赐死。
乃至于他不赐,她便采用极端手段。
他喉结滚动,经历了几番说辞的斟酌,满目寒光,最终还是顺着她的意思,以一种很肯定的疏漠口吻:
“你是罪囚,当然要赐死的,别急。”
林静照闻此稍显安定,放下心来,又恳求道:“求陛下催三法司赶快给臣妾一个最终的审判,了结此事。冬天冷……”
她目光冻结无声滑过空气中的冬初霜意,“臣妾不想呆在这里过冬了。”
朱缙脸色难看至极,眉头锁紧,阒暗的眸死沉如夜,汹涌的黑浪翻涌吞噬,手骨攥成了一团,表面却不声不响,甚至有些平静地道:“好。朕答应你。”
他阖目深吸了口冬意,快要初雪了。
日子这样一天天凉下去。
“陛下准备给我什么审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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