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不是熟人,任逍遥就不客气了,狠狠的敲了敲屏风的木框,朝屏风后面正沉浸在爱河不可自拔的狗男女大喝道:“喂!你们俩都给老子闭嘴!要腻歪滚到客栈开房去,别他妈在公共场所恶心人!”
任逍遥吼过之后,屏风后面立马就安静下来,半晌没出声。
任逍遥这才扭过头,板着脸对胖子道:“明儿我得给皇上提个建议,建议给咱华朝的律法里加上一条,像这种陶冶了自己,恶心了别人的人,罚款!重重的罚款!罚到他惜字如金为止。”
胖子苦笑道:“任兄,此楼叫雅叙楼,你这……也太不雅了吧。”
任逍遥没好气的瞪他一眼:“你雅,你雅不可耐!”
“甭废话了,赶紧把你要介绍认识的高人请出来吧。”
胖子神秘的朝他一笑,然后朝屏风外拍了拍手,只见一位高高瘦瘦,身穿略显陈旧的灰色儒衫,面带微笑朝二人走来。
任逍遥一见此人,顿时两眼直,定定的望着此人半晌,忽然拉起胖子的手,大叫道:“快跑!咱俩在书院旷课一年多,东窗事,
陈夫子来逮人了……”任逍遥和胖子是明道书院的学生,——包括现在也是,只要教授他们课程的夫子没亲口表示他们已学有所成,他们在夫子面前就还得是学生的身份。哪怕这两位不思进取的学生如今一个是亲王之尊,另一个亦是名满天下的朝廷大官。
所以任逍遥看到陈夫子的时候,不由一阵心虚。
读书的时候他当然不算个好学生,甚至连皇帝下道圣旨,他都得要别人帮他翻译成白话文才能听懂。更过分的是,当他做官以后,立马便离开了书院,挥一挥衣袖,走得潇洒无比,连招呼都未曾打过。
陈夫子站在任逍遥面前,笑吟吟的看着他,眼中的欣赏之意,一如当年任逍遥从容对上他出的对联时他望着任逍遥的眼神。
他穿着略显陈旧,洗得有些白的儒衫,头一丝不苟的挽成髻,然后用文士任巾扎起,脸上时刻露着儒雅的笑容,只是笑容之中略显几分沧桑。
胖子见任逍遥心虚的模样,笑道:“任兄,陈夫子可不是来逮咱们去上课的,他是我特意接到府上帮我出谋划策的,呵呵,你不总说最贵的是人才吗?陈夫子可是个大大的人才啊!”
陈夫子摆摆手,笑道:“不敢不敢,京城
卧虎藏龙之地,大隐于市者甚多,我岂敢妄称‘人才’二字,只是为福王和任大人出几个小主意,呵呵,不值一哂。”
任逍遥恍然,原来胖子已将陈夫子请到府上做了他的幕僚,难怪……
陈夫子说完,笑吟吟的望着任逍遥,拱手道:“任大人,书院学成,别来无恙乎?”
任逍遥吓得一激灵,赶紧伸手拦住了陈夫子施礼,苦笑道:“陈夫子,您这不是扇学生的耳光么?哪有老师向学生施礼的?这事儿传出去,朝廷那帮吃饱饭没事干的言官们,不知又要上多少道奏折参劾我了……”
陈夫子见任逍遥如今身居高位,还对他如此客气,不由更加欣慰,捋了捋胡须,笑道:“那我还是叫你的名字吧,任逍遥,当年我没有看错你,你果然非池中之物……”
任逍遥笑道:“我当然不是,池中之物那是王八……”
陈夫子大汗:“……”
胖子笑道:“夫子别理他,这家伙向来不着调惯了,嘴上没个把门儿的。”
陈夫子微笑着看着面前的二位年轻人,心头不由泛起几分自豪,曾几何时,当年书院里调皮捣蛋,学业不精的二人,如今已是华朝炙手可热的权势人物,左右朝局,睥睨天下,当年给他们授课之时,可曾想过二人会有今日之荣耀?
看着福王和任逍遥,陈夫子目露欣赏,纵声笑道:“秦淮声逐影。”
胖子和任逍遥相视一笑,齐声对曰:“妓院浪翻天。”
这个当年任逍遥对上的对联,如今再次重温,三人相望之后,不由哈哈大笑。
良久,陈夫子喟叹道:“你二人书院求学之时,何曾想过有今日?不简单,也都不容易啊!特别是任逍遥,听说你为朝廷立下不少功劳,为百姓消弭了不少灾难,华朝有你,蒙天之幸也!”
任逍遥谦虚道:“这不算什么,呵呵,都靠大家的帮忙,不然我也成不了事,正所谓:‘一人独叫不是春,众人齐**满园’……”
陈夫子脸一黑,叹道:“可惜学问仍无半点长进,悲哀啊……”
任逍遥脸红:“……”
三人落座,胖子又不着痕迹的介绍了一下陈夫子的生平。原来陈夫子年轻的时候居然还是头甲前百名的进士出身,入朝为官后,由于不懂逢迎上司,又看不惯潘尚书在朝堂内一手遮天的跋扈,于是愤而辞官,隐入书院,甘心平凡的当了一名授业的老师。
胖子也是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跟陈夫子闲聊,现他谈吐不俗,而且对当今天下的时政,治军,改制,民生等等很多问题上,有着独到然又切实可行的见解,欣喜之下,胖子便三顾茅庐,执意请夫子出山帮忙,碍于当年是他的学生,再说陈夫子一直对任逍遥的印象也不错,于是便答应住入胖子的福王府,暂任幕僚,帮胖子出谋划策。
陈夫子看向任逍遥,笑道:“你自从做官之后,我便一直暗中关注,见你一路走来磕磕绊绊,跌跌撞撞,我都为你捏了不少次冷汗,纵观你之作为,无一不是险中求胜,稍有偏颇,便是身异处的下场,任逍遥,你缺谋略,少血勇,但不得不承认,你的运气实在太好了,好得连我都忍不住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