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锡小说网

第二百一十八章 念旧（第2页）

“家虽不好，却总是自己的根。”我很想跟花月容说，把一切都放下吧，全都放下，做一个无忧无虑无牵无挂的人，度过下半生。

花月容吃了药，又歇了好一阵儿，周围的情况不明，不宜久留，我就匆匆忙忙打算背着她继续赶路，可是这边还没站起身，一阵极轻极轻的脚步声就落入了耳中。我立时警觉，抬手抓起了莲花木棍。

那阵脚步声没有刻意掩饰，随着脚步，从后方的黑暗里，渐渐浮现出了仲虎的身影。我一惊，不知道黑衣长老有没有尾随而来。

“我与长老分头在两岸追赶，只是我一个人来了。”仲虎的脚步轻如落叶，但每落一步，又好像重如泰山，一步步走到离我还有两丈远的地方。

我感觉到了压力，仲虎是一个罕见的奇才，以平庸的资质达到了这般高度，他可能现在还不及黑衣长老，但只要继续走下去，他迟早会超越黑衣长老。

我的身份暴露了，仲虎的来历也暴露了，再次相见，彼此身上，都散发着一股冥冥的敌意和杀气。仲虎没有武器，只依仗自己的拳头，我看到他的双拳紧攥，十根指骨在咯嘣咯嘣的不断轻响。

“陈九，你是重情之人，我不想和你为敌。”仲虎攥着拳头说道：“只是你我出身不同，有些话，我不说，你亦懂得。”

“阿虎……你是要来杀我的吗？”

我还没有回话，身后的花月容就勉强撑起身子，扶着我的肩膀，脚步虚浮的望向仲虎。

“阿虎，还记得我们小的时候吗？你和我都无父无母，孤苦无依，在冰天雪地里饿的快要死了，最后好容易找到一点吃的，你饿着肚子，把东西让给我吃……我饿极了，可我知道你也饿极了，两个人推来让去，这点东西，谁都没有吃下去……”花月容脸上带着一丝苦涩，又带着一丝幸福，似乎在追忆难忘的童年：“阿虎，你都忘记了么？”

“我……”仲虎紧攥的拳头似乎松了松，花月容的一席话，也勾起了他的回忆：“我不会杀你，只是来追陈九。”

“阿虎，别人不懂我，难道你也不懂？”花月容慢慢的走到我身前，挡住我和仲虎之间：“若他死了，我还能活吗？”

仲虎无言以对，在花月容阻拦他的那一刻，我看见仲虎的脸庞上，也浮现出那种难以抉择的神色。

“阿虎，我知道你的心高。”花月容自幼与仲虎一起长大，对仲虎，她太了解了，接着说道：“我不想再回去了，这些年，真的累了，我不回去，圣子的位置，多半会是你的，阿虎，就算顾念着我，你就放过他，行么？”

圣域人等级森严，最高首脑是圣主，在圣主之下，有圣堂长老和圣子。圣域生存艰难，只看实力，不管出身血脉，每过若干年，都会从圣域的年轻一辈中择选一个圣子，圣子即是圣主未来的接替者，身份尊崇。

仲虎沉默不语，在紧张的思考，花月容也不说话了，她的伤很重，站立不稳，就那么半盏茶的功夫，双腿已经发软，一个踉跄，险些栽倒在地。

“我不做什么圣子。”仲虎沉默，却非无情，当他看见自幼相依为命的人，变成了这副样子，心中总是不忍，在花月容将要栽倒的那一刻，仲虎紧攥的双拳，终于完全松开了：“你好好活着。”

说完这句话，仲虎再不停留，转身大步离去。

“阿虎！”花月容眼望离去的仲虎，脸上那缕回味般的笑容和苦涩全都消失了，她的眼里，有一点点晶莹的泪花，放声喊道：“阿虎！保重！”

仲虎没有回头，却停下了脚步，侧着脸，铁铸一般的肩膀不易觉察的抖动了一下。

“你们不要停留，方圆百里内都不安全，只能走水路。”仲虎只是一顿，又迈动了脚步：“陈九，你我若以后再相见，就是敌人，我不会留手，你也不必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