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崩塌
警局的灯光冷白。
顾朝暄坐在长椅上,指尖死死绞着袖口。
走廊尽头,杨淼已经被带去另一间休息室,身上盖着薄毯,仍在低声哭泣。
她心口堵着,呼吸不畅,眼睛盯着审讯室的方向。
那里面,姜佑丞坐姿懒散,半点没有被拘留的自觉,神色冷淡,嘴角甚至带着若有若无的讥笑。
没多久,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一个身形颀长的中年男人快步而来,西装笔挺,眼神冷沉,身后跟着一位律师模样的人,手里拎着厚厚的文件袋。
她从未想过,刚刚那个灯光暧昧、喧闹的聚会,会在后半夜变成噩梦。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值班的警官走了出来,手里夹着一份笔录,他扫了她一眼,“顾小姐,情况我们已经了解过了。这件事……可能您误会了。”
顾朝暄猛地抬头,不敢置信地盯着警官。
“误会?”她声音发颤,“你们看到她什么样子了吗?!”
“我们会做进一步核实。但根据当事人初步陈述……这更像是朋友之间的情感矛盾,并没有达到刑事案件的程度。”
话音刚落,那个西装男人已上前一步。
他微微颔首,笑容客气而不近人情:“顾小姐,您好。我是姜先生的秘书。这是我们请来的律师。”
律师立刻点头,语气沉稳:“您好,顾小姐。根据我的当事人陈述,他与杨小姐正在交往,今晚不过是饮酒后产生了一些摩擦。二位均已成年,严格意义上讲,这件事并不符合刑法意义上的‘强制’。”
“在交往?律师先生,我不知道您是有意混淆,还是习惯性转移焦点。就算存在所谓的‘交往关系’,也绝不能成为否认强制的挡箭牌。法律上明确规定,伴侣之间、甚至婚姻关系中,依然可能构成强奸。”
她直直看着对方,眼神冷锐,“难道在您眼里,只要冠上‘情侣’二字,任何一方就可以随意践踏另一方的身体和意志吗?那您今天说出的,不是为当事人辩护,而是为所有施暴者开脱。”
律师的笑容僵了片刻。
顾朝暄继续开口:“杨淼喝醉了,神志不清,这本身就意味着她的同意能力受限。成年人之间的性行为,必须建立在明确自愿的前提上——而不是模糊的、被酒精淹没的沉默。她没有呼救,就能说明她自愿?那她哭到声音都哑了,也能被解释成情绪失控?”
她猛地抬高音量,直击要害:“律师先生,您自己心里清楚,这些辩词,在法庭上也站不住脚。”
警官侧过身,眉心微微一皱。秘书脸色也有些沉,但仍装作若无其事。
而律师推了推眼镜,重新恢复冷静:“顾小姐,我理解您的愤慨。但我提醒您一句——情绪与法律是两回事。您说得再漂亮,没有证据,也一样无济于事。”
“没有录音,没有目击,没有当场有效证据,单凭哭泣与撕裂的衣物,很难认定强制行为。”
顾朝暄猛地直起身,“没有证据?你是瞎眼,没看到创口、淤青、撕裂痕迹吗?还有地毯上的血迹、被破坏的衣物,这些全部都在。你可以在这里用词巧妙地规避,但这些客观存在的事实不会说谎。”
“顾小姐,您所指的创口、淤青、血迹,都需要专业的法医学鉴定来确认。医学上,外伤并不一定意味着强制行为。跌倒、撞击、甚至自我抓挠,都可能造成类似痕迹。至于地毯上的血迹,来源需要化验,而目前并没有即时结果。”
他顿了顿,推了推眼镜:“换句话说——在法庭上,这些都只是推测,而非铁证。”
顾朝暄一震。
“再退一步,就算当事人哭泣、情绪崩溃,那也并不能直接与‘强制’划等号。成年人之间的亲密接触,常常伴随情绪波动。她的眼泪,也可以解释为酒后情绪失控。”
顾朝暄咬住嘴唇,血腥味迅速在口腔里弥漫,眼眶红得发烫:“她哭得连声音都哑了!那是害怕,不是情绪!”
“可是顾小姐,”律师截住她的话,忽然把桌上一份文件推到警官面前,“请您注意这份证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