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之望,是当年接替袁可立任登州巡抚之人。
“天启五年,我将第一批救下来的妇孺交给武之望。
数月后,他在南京开设万花楼。
妓馆中待客的女子,全是我救下的人。
牙市上,幼童被明码标价,卖入富商与官宦之家为奴为婢。”
毛文龙望着黄道周,声音冰冷。
“大人可知,那一批我交给武之望多少人?”
一字一顿的念出他永远永远无法忘记的数字。
“两万五千五百七十七人。”
黄道周的呼吸骤然一滞。
海风掠过,毛文龙伫立在风中。
披风猎猎作响。
他不是叛臣。
他只是一名在腐朽帝国缝隙中,独自坚守人道与尊严的孤魂。
毛文龙的声音沙哑。
“最小的还在襁褓。
他们拿这些幼童逼那些家破人亡、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妇人,为娼为妓!”
说到这儿,他仰头大笑。
笑声里带着彻骨的恨意。
“他们后来还要人,我不肯给。
他们就以粮草、军械为由威胁于我。
哈哈……好一个大明官场!”
他眼底的寒意几乎能刺破海雾。
“我将此事上奏陛下,以为能唤醒朝堂的良心,结果奏章杳无音信。
我又一次上疏,想让陛下知道百姓的凄苦。”
毛文龙笑声戛然而止,牙关几乎咬出血。
“可您猜怎么着?
那奏章被原封不动地退了回来。
连同我派去京城信使的头颅!”
黄道周一言不发,牙关紧咬,脸颊的肌肉一阵阵抽搐。
这就是毛文龙拒人千里、不许官员靠近皮岛的真相。
这份真相足以让任何忠臣对大明心碎。
“世人皆说我毛文龙劫掠商船。
可那些船都是高官大员的粮船!
他们把本应给我的粮草军械,卖给了建奴!”
黄道周神色骤变,浑身微微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