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道周似乎还没尽兴,笏板一竖。
“陛下,臣请问首辅黄立极,陕西巡抚乔应甲可有奏灾之章?”
黄立极本在看戏,此刻脸色一白。
“回陛下,八月初确有一奏,言陕西大旱,田亩绝产,请求赈灾。”
黄道周追问,“仅此一奏?”
“仅一奏。”
黄道周轻抚笏板,“从西安到京城,北经咸阳、泾阳、三原、铜川,渡黄河入山西,再过太原、大同至张家口,三千里。”
众臣面面相觑,不明白老头说这个是何意。
“若以逃民脚程而论,需三月方至。无人愿弃故土而逃,若逃,必是生路绝矣。
灾民抵京,说明陕西之旱早在年初。今才一奏,岂非掩灾不报!”
殿上鸦雀无声,众人这才明白老头的意思。
他甚至都不愿意和你掰扯有没有上奏。
一个地理小常识就足以说明年初就有了灾情。
乔应甲这是见流民已经逃荒到了京城,实在瞒不住了,才象征性地上了一奏。
妥妥的为了帽子掩盖灾情。
什么叫狠人?这才是狠人。
逻辑严谨的证明了乔应甲掩而不奏。
而且是铁证。
必死的那种。
黄道周并未停手,转头炮口对准内阁。
“内阁首辅黄立极,八月接章至今无所作为。百姓流离,饿殍遍野,阁臣安坐,饮茶写字,这是辅政?!”
满殿文臣面色煞白。
黄立极急忙出列,“陛下,臣接章后即筹备赈灾,未有懈怠!”
黄道周冷笑:“既然筹备多时,那方案可否让臣等观阅?”
黄立极张口结舌,半晌只挤出一句:“尚未拟定完毕……”
崇祯眸光一沉,“黄卿办事沉稳,但赈灾刻不容缓。此事朕另派他人,黄卿去督造皇陵吧。”
此言一出,殿中哗然。
督造皇陵听似平调实则流放,从此无缘内阁。
黄立极脸色骤变,斜眼看向魏忠贤。
魏忠贤像是睡着了,从始至终一言未发。
黄立极只能跪地,“臣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