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刮的差不多,趁着又一阵海潮袭来。
海滩上又一声口令:“起!”
刮藤壶的木匠们,听到口令纷纷退开。
“嘿咗!嘿咗!”
俘虏们一齐喊着号子,一起迈步用力拉纤。
伴着海风、沙滩,大浪,颇有种与天地搏斗的气势。
如此拉拽多次,大帆船又前进十余步,已有小半船身搭在了滑道上。
木匠们刮干净的船板,刚好卡在滑道上,这便能保证一会拉纤不会有太大阻力。
随着落水落下,远处大喊“停!”。
等在大帆船四周的木匠们纷纷抢上前,刮后半部分的船身。
有年长木匠高喊:“都留神脚下,千万莫要踩到坑里!”
因大帆船反复挤压,木头滑道和沙滩间有了条很深的缝隙,一旦失足踩进去,后面潮水一起,大帆船前进,那脚就被压成肉泥了
海浪中,木匠们浑身湿透,却浑不在乎,人人都咬着牙,发了狠,刮净后,趁着潮水涌来。
只听得远处声道:“起!”
刮藤壶的木匠们纷纷退去。
看着这一幕的何塞问道:“为什么不等把藤壶全都刮好了,再拉缆?”
陈蛟解释:“因为大潮潮峰,时间很短,必须要趁涨潮时把船拉上岸,在潮峰时,将船送入船坞。
一旦晚上一点,赶上退潮,就前功尽弃了,所以必须动作快。”
滑道是有坡度的,一旦俘虏们泄力松手,大帆船就会在自重下,缓缓滑入海中。
而且,每一波海浪并非是一致的大小,有时后一波海浪的波峰会与前一波海浪的波谷相遇,浪涌相互抵消,形成相消干涉。
有时则是波峰迭加至一起,学名叫“相长干涉”,形成一个更大的浪涌。
林浅注意到,起落的口令就是在出现相长干涉的大浪涌时才喊,这需要对潮汐的精确把控和细致观察,手段当真惊人。
随之,又是一声。
“停!”
此时大帆船已大半露出水面,船头已经进了船坞中。
此地只有轻微浪涌,船头已不能浮起。
“涂油!”
一声令下,等在一旁的十几名船员们抢上,将手中半凝固的油脂,填在船底与滑道的缝隙上。
还有数人拿着油脂,往滑道前方涂抹,油涂的极多,这并非浪费,与这些油脂相比,大船受损或无法顺利坐滩,损失更大。
“都当心脚下!”
“当心脚下!”
船工中有人不停提醒。
等过几波相消海浪,油抹的也差不多了。
“起!”
如此反复数次,圣安娜号已有小半个船身进了船坞中。
此时陈蛟看了看海岸,不免捏了把汗,低声道:“潮线不动了,潮峰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