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魂吃吃一笑:“小傻子。情花为爱而生,便合该为爱而死。我愿意为小郎君去死呀,只?要?小郎君别再落泪。”
“会?死吗……”
贺拂耽喃喃,“可我不想要?你们死。”
花魂前辈不该死,丹房长?老不该死。
师尊……也不该死。
死——这个字像一把尖刀划破混乱的脑海,贺拂耽挣扎着从那些可怖的思绪中清醒过来。
即使已?经逃出望舒宫门,那些落在他身上的、滚烫的抚摸和鼻息,依旧让他惊魂未定。
梦境中的师尊不再高洁独立于神坛之上,而是?垂下眼,真切地看向?凡尘俗世里的某个人,流连于曾经最为嗤之以鼻的情爱之中。
贺拂耽害怕这样的师尊。
害怕那些强迫性的拥抱、害怕师尊眼中的情|欲、害怕他们之间远超师徒关系的过分亲密。这样的师尊,比二十年前常常不苟言笑罚他练剑的师尊还要?让他不安。
但……
他更害怕师尊会死。
在曾经,这个字眼他无论如何不会?关联到师尊身上,可现在,却成为一个摆在他面?前、必须即刻做出决定的选择。
良久,贺拂耽起身,抱着花魂来到花谷中,将?她?安放到那朵真身牡丹上。
眼泪不知何时已?经止住了,他朝花魂微笑了一下:“谢过前辈好意,但此事请前辈切莫再管。”
花魂奇怪道:“难道你不想救那位仙君了吗?”
贺拂耽轻轻摇头。
“我要?救师尊。”
……
“我亲自去救他。”
贺拂耽一步步朝霜痕延续的方向?走?去。
靴跟落在冰层上清脆作响,越往前走?,周身便越苍白荒凉。霜花大朵大朵绽开?,封印在冰层之中,像扭曲的眼泪。
这是?去寒池的方向?。
穿过长?廊,踏上白玉阶。寒池入口已?经被无数冰凌堵住,如兵戟交织守护着里面?的人。
贺拂耽小心地穿过它们,袍角飘荡而过时不慎被荆棘刺划破,发出“刺啦”一声响,回荡在殿内上空,分外尖利。
池中人背对?他坐着,听见动静,稍稍偏头。
他只?向?后看了很短的一眼就复又转回头去,语气森寒。
“出去。”
贺拂耽停下脚步。
入眼是?满地的霜白,这样寻常的颜色此时却铺天盖地得几乎能刺伤他的眼睛。他微愣了一会?儿,才想起自己为何而来。
他抚上腰封,似乎是?冷极了,挑开?系带的时候指尖轻颤。
腰间玉组香囊一一解下,落地时佩环叮当。
拔下玉簪,取下玉冠,长?发散落,如瀑及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