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寒玉床那无孔不入的极致寒意压制下,那原本狂暴肆虐的寂灭指力,似乎被“冻结”了部分活性,虽然依旧死寂,但破坏性略有降低。而小龙女那精纯的《玉女心经》内力,则如同在冰封的河面下流动的暖流(虽本质亦阴,但其“生”之意与指力的“死”截然不同),小心翼翼地探寻着。
时间一点点流逝。石室内寂静无声,只有寒玉床散发的袅袅寒气,以及沈墨粗重而痛苦的喘息。
杨过紧张地守在一旁,手握玄铁剑,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四周,既是防备外敌,也是担忧沈墨的状况。他看到沈墨的身体时而僵硬如冰雕,时而剧烈颤抖,脸色在青灰与惨白之间变幻,显然正在经历着难以想象的凶险。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沈墨感觉自己意识即将被无尽寒冰与死寂彻底吞噬之时,在那片绝对的“阴”与“死”的领域核心,一点微不可察的“异动”,被他敏锐地捕捉到了!
那并非热量,而是一种“动”的趋势,一种“生”的渴望!仿佛严冬最深时,埋藏在地底深处的种子,感受到了一丝春意的召唤,即将破土而出的那股微弱却坚定的“力量”!
就是现在!
沈墨福至心灵,几乎耗尽了全部的精神力量,引导着小龙女渡入的那丝精纯阴柔内力,以及自身北冥真气中那源于“海纳百川”理念的包容特性,如同精准的手术刀,猛地“刺”向了那一点微妙的“异动”!
“嗡——”
沈墨体内仿佛响起了一声无声的轰鸣!
那一点被引动的“生机”如同星火,骤然亮起!它并未驱散阴寒与死寂,而是以一种玄妙的方式,开始“吞噬”和“转化”周围最微小的寂灭指力!如同在无尽的黑暗虚空中,诞生了一个微小的黑洞,开始缓慢地吸收着周围的物质!
这个过程极其缓慢,转化的量对于盘踞他全身的寂灭指力来说,堪称九牛一毛。而且极其消耗心神,仅仅维持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那点微弱的“生机之火”便因后继乏力而摇曳欲灭,沈墨也再也支撑不住,猛地从那种玄妙的状态中脱离出来,眼前一黑,向前栽倒。
“沈兄!”
杨过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他。
小龙女也立刻收功,仔细探查沈墨的脉象,半晌,清冷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亮光:“有效!他体内那股死寂指力,减少了一丝,虽然微乎其微,但确确实实被转化了!而且,他的经脉似乎……对这种极寒环境的适应性,增强了一分。”
这无疑是巨大的突破!证明了“阴极阳生”之路是可行的!
沈墨在杨过的搀扶下,虚弱地睁开眼,虽然浑身如同散架,精神透支到了极点,但他嘴角却勾起了一抹如释重负的笑意。他感受到了,那并非幻觉,在绝对的死寂中,确实孕育出了生的希望。
“多谢……龙姑娘……杨兄……”他声音嘶哑,几乎难以成言,“此法……可行……但……消耗太大……需……循序渐进……”
杨过看着他惨状,又是佩服又是心疼,叹道:“沈兄,你真是……让我不知说什么好。好好休息,恢复精神再说。”
小龙女也点头:“今日到此为止。你需慢慢适应寒玉床,逐步增加疗伤时间。我与过儿会轮流为你护法,并尝试以《玉女心经》的行功路线,助你更有效地引导气机。”
将沈墨安置在寒玉床旁一处铺着干草的石榻上休息后,杨过与小龙女走出了这间石室。
通道中,杨过忍不住感慨:“姑姑,这位沈兄,意志之坚,实为我平生仅见。若换做是我,在那等痛苦下,恐怕也难以保持灵台清明,精准捕捉到那一丝虚无缥缈的生机。”
小龙女望着幽深的墓道,轻声道:“他心中有所执念,比求生之念更甚。正是这执念,支撑着他。”她顿了顿,看向杨过,眼中流露出温柔,“就如同当年,你等我十六年。”
杨过握住小龙女的手,紧紧相扣,一切尽在不言中。他们都经历过绝望,更懂得希望的可贵。
然而,无论是沉浸在初步成功喜悦中的沈墨,还是感慨万千的神雕侠侣,都并未察觉到,在古墓某个极其隐蔽的通风口处,一丝若有若无、与幽冥宗同源的阴寒气息,如同毒蛇般悄然潜入,又无声无息地退去。
幽冥宗的触角,比他们想象的,伸得更长。这看似与世隔绝的活死人墓,也并非绝对的安全之地。
疗伤之路,才刚刚开始,而暗处的窥伺与危机,已然临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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