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虚伪又自私!”荣贵妃眼神死死盯着皇上,语气里满是积压多年的恨意,“明明知道我不愿困在这后宫,偏要我入宫为妃!”
“还有你!”她又指向宁阳王,眼眶泛红,眼中满是失望与愤怒:“你明明知晓我对你的心意,却因忌惮皇权,对他盲目效忠,把我拱手让人!这么多年,你可曾为我考虑过一丝一毫?”
她声音哽咽,带着无尽的委屈,“我与你明明相爱,你却连护我周全的勇气都没有!你只想着自己的前程,却任由我在这深宫里受苦,被人算计!”
宁阳王脸色煞白,嘴唇颤抖着唤道:“荣儿……”
“不要叫我的名字,你不配!”荣贵妃怒斥道,泪水夺眶而出:“我为何会变得恶毒,为何会变得无情,都是因为他们!”
“姑姑!”被押在一旁的宋鹤鸣见状,急得高声呼喊,想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与你无关,滚下去!”荣贵妃猛地转头,对着宋鹤鸣怒斥一声。
她再次看向皇上,泪水混着不甘滑落:“我就是要让你知道,你是天子,掌天下权,却不是所有人的命都能由你随意决定!这皇宫,这权势,我受够了!我累了,在这深宫里的每一日,我都过得像活在囚笼里,生不如死!”
“你当年说最爱我这双清澈的眼睛,说它不染尘埃,可如今,这双眼睛早就被这深宫的黑暗染透了!”
荣贵妃闭上眼,再睁开时只剩决绝,“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所有罪责都由我承担,跟定远侯府无关,鹤鸣他什么都不知道,求陛下饶过他!”
荣贵妃说完,猛地抬手,指甲狠狠戳向自己的双眼,鲜血瞬间从指缝间涌出,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华贵的宫装上,刺目又惊心。
她闷哼一声,身体晃了晃,却倔强地没有倒下。
宁阳王见状,心脏骤然紧缩,不顾殿前规矩,疯了一般冲过去想要扶她,口中急切地喊着:“荣……”
可刚碰到她的手臂,就被荣贵妃猛地用力推开,她踉跄着后退两步,捂着流血的双眼,声音沙哑却带着刺骨的冷漠。
“别碰我,我嫌你恶心!”
皇上坐在龙椅上,看着眼前这惨烈又荒唐的一幕,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胸口剧烈起伏着,沉默片刻后,终是厉喝出声:“来人!把荣贵妃带下去,关进冷宫,没有朕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探视,等候发落!”
两名侍卫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架住几乎要站立不稳的荣贵妃,她没有再挣扎,任由侍卫拖拽着向外走,只有滴落的血迹,在青砖上留下一串蜿蜒的痕迹。
……
沈知念和裴淮年相互扶持着走出宫门,御书房内那场牵扯爱恨、权谋与鲜血的闹剧,终究被隔绝在朱红宫墙之后。
没有人知道那位曾雍容华贵的荣贵妃,最终以戳瞎双眼的决绝,落幕于深宫冷院。
外面天色微沉,飘着细密的冷雨,空气湿冷得如同这场风波未平的朝堂,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这般牵扯皇室宗亲、后宫贵妃与皇子的惊天大案,皇上私下下旨将恒裕王收押,荣贵妃打入冷宫,对外只称“宗亲谋私,贵妃失德”。
偏偏此时,北疆传来急报,塔巴族再次侵扰边境,战事再起。裴淮年看着边关送来的军报,向皇上递上奏折,申请再次奔赴边疆。
沈知念决定跟他一起前往北疆。
两日后。
沈知念回沈府,想把去北疆的决定跟祖母说一声。
马车刚走到巷口,就看到长乐捂着后脑勺,脸色苍白地站在路边,袖口和膝盖上渗出点点血迹,身子还在微微发抖。
“夫…将军夫人……”长乐抬头看到马车上的沈知念,眼圈瞬间红了,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哽咽。
“长乐?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弄成这样?”春喜连忙掀开车帘,语气里满是担忧,快步上前扶住她。
长乐哽咽道:“我想拿些仅剩的银两,去大牢给狱卒疏通关系,见侯爷一面,哪怕就说一句话也好……之后再去宫里求荣贵妃娘娘,求她看在表姑侄的亲戚情分上,救救侯爷。”
“那你怎么伤成这样,银子又怎么了?”沈知念掀开车帘,示意春喜把她扶到马车旁,语气温和却带着关切。
长乐摸了一把脸上的眼泪,声音愈发委屈:“都是因为许阿狸……”
原来是许阿狸听说定远侯府犯了杀头大罪,知道这趟浑水沾不得,却故意装出愧疚的模样,对长乐说:“当年侯爷待我有恩,我过去做了一些对不起鹤鸣的事,心里一直很愧疚,如今侯府遭难,我理当陪你去见侯爷一面,就当是赎罪,也算是报答他的恩情。”
长乐本就慌乱无措,见许阿狸主动提出愿意相陪,紧绷的心弦稍稍松动,还放下了几分防备。
可没想到,两人刚走到僻静巷口,趁着四下无人,长乐满心都是赶路去见宋鹤鸣,丝毫没防备身后的人。
许阿狸突然抄起墙角的一块碎石,从背后狠狠砸向他的后脑勺,长乐闷哼一声,当场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