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页发黄,字迹模糊,可他仍能认出那句话:“医者仁心,不可废。”
他现在还能谈仁心吗?
族老……不会来了。
这个念头一出现,眼泪便毫无预兆地滚了下来。
族老是看着他长大的。
是那个在他练针扎疼自己时,一边骂一边帮他上药的老人。
可现在,连那个骂他打他的人,都不在了。
风从院外吹进来,卷起地上的枯叶,打着旋儿。
族老不会从里面走出来。
不止族老,还有许多被陆楚晏害死的人,他这辈子,都见不到了。
而他,是唯一活下来的人。
他活着,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他们。
可他现在,却让那个害死他们的人,活得更好了。
除非……有朝一日,他真进了地府。
若真有地府,若真能再见他们……
他会站在他们面前,低头不语。
他转身就走,不知自己该去哪儿。
脑海中空荡荡的,没有方向,也没有目的地。
反正……哪儿都不是家。
走着走着,居然就回到了将军府。
沅沅正骑在小黑背上,准备进宫找皇上伯伯。
她穿着嫩黄色的小裙子,头发扎成两个羊角辫,脸蛋红扑扑的。
小黑甩着尾巴,抖了抖背上的小丫头。
“驾!小黑快跑!咱们要赶在太阳落山前见到皇上伯伯!”
一抬头,看见易砚辞站在门口。
她立马拽住小黑的毛,小屁股一扭,从狗背上滑下来,直直扑进他怀里。
“易哥哥!你回来啦!”
小胳膊一抱,抱得死紧。
易砚辞身子一僵,本能地伸手接住她。
指尖触到她柔软的衣料,竟有些恍惚。
多久没人这样毫无保留地靠近他了?
沅沅没说话,只是仰起小脸,伸出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