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一次,他连借口都没来得及编,手已经先于大脑行动。
当陆楚晏倒下的那一刻,他几乎是本能地冲上前去,把脉、施针、喂药,一气呵成,毫无迟疑。
陆楚晏死了,不是正好?
是啊,正好。
陆家欠的血债,早该用命来还。
那一百五十八口人,不该死得无声无息。
而陆楚晏,正是那场灭族惨案的始作俑者之一。
他活着,易砚辞的族人就永远闭不上眼。
全族全埋在南州了。
这个数字,他闭着眼都能背出来。
最小的才三岁,死时手里还攥着一块干硬的馍。
那天大雪纷飞,火光冲天,族老拼死把他推出后门。
自己却被乱箭射死在祠堂门口。
那火,烧了三天三夜。
他们的尸骨无人收殓,被野狗啃噬,被风吹散。
后来他偷偷回去,只捡到半块染血的玉佩。
连族老在内,一条条命,全没了。
全都没了。
死的时候,连个全尸都没有。
他们本可以不死。
若陆楚晏当时肯发一道军令,易家村不会沦陷,不会变成一片焦土。
可他没有。
他选择了大局为重,选择了牺牲一个偏远的小族。
可他呢?
他呢?
是那个活下来的幸存者?
是背负血海深仇的遗孤?
还是一个连仇恨都不敢执行的懦夫?
他活着,不是为了苟延残喘,不是为了混迹市井。
而是为了报仇,为了让他们死得明白。
可就在刚才,他竟然……救了仇人。
看到陆楚晏中毒的一瞬间,他根本没想,手就动了。
那一刻,他脑子里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