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李兀醒得格外早,却再也睡不着。
他趴在床沿,抬手用指尖挡住从窗帘缝隙透进来的、过于刺眼的阳光,怔怔地望着那片明晃晃的光斑出神。
忽然,一个穿着白色浴袍的身影走近,动作很轻地将窗帘多拉过一部分,挡住了部分光线。
商时序在他身边坐下,没戴眼镜,头发湿漉漉地搭在额前,浴袍领口敞开着,露出大片线条分明的胸膛。
见他醒了,商时序脸上没有丝毫意外或慌张,只是自然地俯身,在他额头上落下一个吻,声音还带着晨起的沙哑:“宝宝,还难受吗?”
李兀神志尚且朦胧,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脸,俊美得近乎失真,言谈举止又透着股游刃有余的蛊惑。
他像是被魇住了,一时竟挪不开眼。
可这不是徐宴礼。
其实他是知道商时序这个人的,只是从未有过近距离接触。
有一次,他随徐宴礼出席聚会,对方也受邀在列。
李兀就安安静静地坐在徐宴礼身边,听着大人物们交谈。
席间,他能感觉到一道目光时不时落在自己身上,抬头望过去,正好对上商时序看过来的眼神。那人坐在对面,姿态从容,见他看过来,也只是微微牵了下嘴角,眼神里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打量。
李兀没多想,更没在意,很快就低下头,继续专注地吃自己盘子里的东西。
如今和对方在一张床上醒来,他震惊得甚至做不出任何表情,只是愣愣地望着对方,仿佛连呼吸都停滞了。
李兀当时心里是真的不太想认这笔糊涂账。
他琢磨着,估计两人都喝得不少,断片了。而且像商时序这种家世显赫的公子哥,看昨天在酒吧那驾轻就熟的样子,这种场合肯定没少来,一夜风流估计也是家常便饭。
自己最好识趣点,装作什么都不记得,对彼此都方便。
结果商时序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故意慢条斯理地活动了一下肩膀,让浴袍领口松垮地滑下一些,露出锁骨和颈侧几道清晰的红痕,正是昨晚李兀意乱情迷时留下的抓挠痕迹。
而且房间里一片狼藉,从门口散落的衣物到床边的狼藉,都原封不动地保留着,无声地诉说着昨夜的疯狂。
商时序看着他,眼神专注,语气却带着点刻意营造的无辜和认真:“……昨天,其实也是我的第一次,我觉得……感觉很不错,宝宝你呢?”
李兀被他这话噎了一下,眼神不由自主地瞟过那些痕迹和混乱的现场,脸颊有些发烫,含糊地应道:“……还、还可以吧。”
那个时候,李兀心里是真的很怀疑,商时序口中这个“第一次”的含金量到底有几分真。
这表现,这熟练度,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新手。
就因为那一次意外的亲密,商时序后来便总拿这个当借口,不断地靠近他,时不时用那晚的事戏谑调侃,惹得李兀面红耳赤,羞赧得无地自容。
那样的初见,那样的情境,他怎么可能穿的是白色。
谁穿白色去酒吧啊!
商时序下一句话脱口而出,带着点难以置信的委屈:“我第一次见你,明明是在你跟徐宴礼的婚宴上!”
李兀和站在一旁的徐宴礼同时露出了愕然的表情:“??”
商时序看着李兀那全然陌生的眼神,心碎道:“难道……兀兀你当时对我一点印象都没有吗?我那天还想办法,找机会跟你说了三次话。”
三次呢!
李兀:“…………”
他简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神经病啊。
谁会在自己跟老公的大喜日子里,特意去留意一个陌生的、前来道贺的宾客,还留下深刻印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