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是聪明人,康熙的用意怎么可能不知道?只不过装在心里罢了,许多事无需多说,心知肚明就可以了。
康熙四十七年的腊月,每隔几日,胤禛便会来西郊待个一天左右,及至正月里,也还是如此,而这件事也是康熙默许的,所以虽有人奇怪,却无人真的多嘴说什么,只是暗地里的议论却是免不了的。
这一年纷纷乱乱的,也总算是过完了。
番外卷
番外篇 胤禛(二)
康熙四十一年冬,我与徽音互不相让地争吵了。
起因是颜颜落了水,甚至一度没了呼吸。
两世为人,从没有人敢揪住我的衣领大吼大叫,徽音是第一个,也定是唯一一个。
“你他妈的用用脑子好不好?当时你身边那么多女人,安全吗?安全吗?你告诉我安全吗?”
她破口大骂,那双总是宁默的眼睛里,迸发出的是炙人的愤怒。那天,我第一次看到她的泪,是成婚三年来的第一次,颜颜的濒死真的激怒了她。
吵过之后,我暗中查了又查,发现乌喇那拉氏和我的好额娘都掺和其中,看着这样的结果,我的心一遍遍地发冷发寒,忍不住想要肆意狂笑,这就是我爱新觉罗?胤禛的额娘和妻子吗?
三百多年的疲惫和冰冷,压得我快要倒下。
我什么都无法做,不止如此,还要紧盯着徽音的动静,免得被触犯底线的她做出我估计不到的事。
还没有听到任何风声,却让我看到了徽音教女的那一幕。
“玲珑,爱新觉罗?玲珑,你给我听清楚,这天底下从来就没有什么人可以完全信任,哪怕我是你的额娘,也一样。”
诚然,我是动容的,对女儿不失疼爱,却从不会纵容,徽音是我见过的最好的额娘,她以一种理性而慈爱的态度对待颜颜,在被世事教导磨练之前,先一步用这种深刻的方式让颜颜褪去纯真,适应生存的环境。
看着她冷漠得近乎残酷的训斥,我忍不住羡慕颜颜,而更庆幸的是,重活一世让我遇到了她,并娶了她。
那一季,梅香远送,我策马前往小汤山,只为告诉她共同南巡的消息。却看到了落英之中与十三弟腾挪追逐的徽音,翩若惊鸿,宛若流云,清逸得仿佛九天而来的仙子,衣袂翻飞,群裾飘扬。
几乎是突然间的,我生出一种难以抑制的怒气,恨不能立时将她藏个严实,不容许任何人窥视靠近。
我……我居然生了醋意?并且出现了如此强烈的独占欲?不同于两世以来对其他人、物的独占,这种感觉既陌生又强烈,似乎还让我萌生出一些几近失控的疯狂。
当天我宿在了小汤山的别院里,感受着玄色冬装的舒适贴心,抚摸着暗藏奥秘的腰带,我欣喜于她眼中一瞬间的迷醉,那种想得到她全心回应的渴望,霎时变得越发浓郁。
南巡,从未有一次经历,如康熙四十二年的南巡,让我深深地记住,并不断的缅怀回忆。
我带着徽音如同寻常的才子佳人一样,每一次停船都会下去四处看看,特别是在江宁府时,她似个温婉的小女人,一声声叫我“夫君”,天知道,那清润肺腑的嗓音每唤一次,我的心便不由得涨满了温暖欢快,化去了灵魂中的孤寂寒冷。
徽音的心封得太紧,我以为还需要很久才能进入那颗心。
却没料到……危机四伏的刹那,被刺客重重包围的时候,不慎负伤的时候,我看到了踏水而来的徽音,带着满身的怒气飞跃至我身边,她竟赶来救援了?
两分的难以置信,三分的动容感激,剩下的五分却是满满的狂喜。
“你白痴啊,当活靶子舒服得很是吧?竟然豪气冲天地表明身份,不想活了是不是?”
第二次被人扯住衣领,第一次被人骂作“白痴”,说实话,我是恼怒的,可是听到她在刺客面前维护我,这些恼怒又奇异地被抵消了。
徽音的武功有多高,我从来没有想过,可是在那条船上,她始终将我护得严密,即使剩余的几个侍卫死了,我也好好地站在那里,再凶恶的刺客都未能靠近我三步以内。
被女人保护的耻辱,我根本无暇理会,只知道情志深藏的徽音,在这一刻用心地护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