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明记得大姐小时候对我们兄弟都不错的,要不是母亲和小弟突然没了…”何启学说的母亲和小弟,自然是何氏的亲娘和她夭折的幼弟。
“我也记得大姐还格外偏疼你,我们俩抢糖抢玩具,她总说你小让我让着你…后来母亲和小弟没了,大姐才突然变了…”何敏学也陷入回忆中。
“爹爹原来也说你是长子,对你的希许也很大,这点从名字上就可以看出来,可也是母亲和小弟突然没了后,他才开始冷落了我们…”何启学有些伤感有些茫然。
敏学,敏而好学,启学,承上启下,偏偏在发妻死后另纳的小妾生的三子却叫玉强,仿佛,是特地跟前两个儿子区分开来。
“大哥你应该听说过吧…母亲和小弟的死…家里一直有传言,说是被父亲小妾害的…你知道是谁吗?”何启学终于问出了这个何家的秘密。
“我也听说了,但有怀疑的那几个妾,不是让爹爹卖了吗?”何敏学说这个话的时候是低着头的。
所以何启学就笑了:“大哥现在就我们俩个人,何必这样不痛快,爹爹卖了的那三个妾都是没有孩子的,这大夫人生男生女与她们有什么关系,倒是你我的母亲,为了我们俩个庶子才会争一争,老实说,听到这个传言后,你就没怀疑过自己的亲娘?”
“你!你这样可是不孝!”何敏学瞪弟弟,但没什么气势。
“可心里不清楚我总觉得不舒服,如果真是我亲娘做了什么,我被爹爹和大姐冷落是活该,要不是,我不是替人受过,冤枉得很…”何启学看向何敏学,替人的“人”是谁很明显。
“不是我亲娘干的,”何敏学这回答得一点也不心虚,“小时候我也问过她,母亲和小弟的死与她有没有关系,她说不是的。”
“这类话谁都会说…”何启学嘀咕了一句。
“我当然也知道,我让她发誓了的,我说如果她真做了这样的事,那就让她断子绝孙…我亲娘…她不会拿我的命随便发誓的…我也知道我这样逼她是很不孝,可不弄清楚我无法再坦然面对爹和大姐…当时娘亲她哭了,她说她生了长子,的确盼着我能继承何家,可想不到夫人又怀孕了,她也祈祷夫人再生个女儿就好了,可这些哪个当妾的女人不会这么想?后来夫人真生了个儿子,她也只不过叹息自己母子命不好,但她从没盼着夫人和嫡少爷死,更不会下手去害人…我娘亲是哭着立誓的,伤天害理的事她真没做…”何敏学说着也哭了,“我相信我亲娘,我真的很不孝…就为了自己的心安,逼娘亲发誓…”
何启学这回听了没笑他,反而也流泪了:“原来不只是我…我也可以向大哥你保证,我亲娘也没干过伤天害理的事,她…也只是心里想想…她也发了毒誓的…”
“你也…”何敏学意外的看着这个弟弟。
该说真不愧是亲兄弟吗?还真是心有灵犀,两人对看着,这些年他们一直怀疑是对方干的事让自己受了无妄之灾,直到今天,兄弟俩才算解除了误会。
隔阂没有了,另一种担心却浮上心头,何敏学开口:“等明天大姐过来照顾爹爹,我想去庙里拜拜,二弟你去不去?”
三兄弟居然同做一样的梦,这样的事何启学心里也有点毛,听大哥的建议他马上点头:“我也去拜拜,不过这事…要告诉大姐吗?”
“只是一个梦,何必说出来让大姐担心。”何敏学摇摇头。
“我只是怕我们不在,三弟会向大姐说些有的没有的…让大姐对我们印象更坏…”何启学只怕这一点。
“反而我们也不想和三弟争什么了,随他说吧。”何敏学摆摆手,这些年他早已累了。
“可是,事情既然与我们无关,我们为什么不向爹爹和大姐解释清楚,要不…”何启学不想让父亲带着对他们的误会永远的离开。
何敏学何尝不也盼着澄清一切,但空口无凭啊,心动了一会儿他还是摇头:“过些天看看再说吧,明早早点去,争取到头柱香,希望菩萨保佑爹爹早日康复,毕竟有爹爹在,我们这儿才是一个家啊。”
“是啊,大姐也是因为有爹爹在,才会常回来的。”何启学也感慨。
……
杜若香轻轻为何老爷擦去眼角的泪水,听了两个舅舅这样的肺腑之言,外公当然不会无动于衷,估计明早娘亲来了他就得和她商量,只是这事,她还得和娘亲事先商量商量。
第二天一早,何氏还是先带杜若香去何家,杜如海和杜长平得先去店里看看生意,安排好了再去何家。
何老爷这才“病”了三天,大家就都带上了疲累,要是真再继续几天,何氏担心真的会累倒几个。
“娘亲,我和你说…昨晚外公那边可是很热闹的…”在马车上,杜若香依着何氏,轻声说道。
“昨晚你外公那儿的事…你清楚…”何氏看向女儿,倒不吃惊。
“清楚…娘亲你看…”杜若香右手托起一个小光球,球里面上演的正是昨晚的事,人物和声音都极小,但都非常清晰。
何氏这才惊讶的看向女儿,不过马上她就被光球里记录的事吸引住了…等看完了,她也已经泪涟涟。
“娘亲,”杜若香递手帕给何氏,“今天外公肯定会说这事,当年外婆和小舅舅究竟是怎么死了,你能和女儿交个底吗?”
“你外婆和小舅舅,的确不是你两个舅舅的亲娘亲自害死的,但正如她们发誓时说的话,这个念头就是一把杀人于无形的刀…”何氏叹息。
生为女人本来就是命苦,李氏就算丈夫和公婆都重视,但生不出儿子她就抬不起头来,连带着让丈夫在亲朋好友中也抬不起头来,她除了给丈夫纳妾,让别的女人也分享自己的男人,她还能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