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地要接回自己的亲生女儿,把秦萱儿给抛下,萧山王就算再无情无义,看着自己从前疼爱的养女可怜巴巴,泪水连连的回南齐来找自己,不得愧疚几分,给几分的好处吗?
都是萧山王的亲侄子,他北堂竟还娶了萧山王疼爱愧疚的养女,说什么,萧山王也会站在他这一边儿,在西戎皇位上的事情考虑考虑自己不是?
这样想着,北堂竟一路上对秦萱儿嘘寒问暖,体贴入微至极,弄得秦萱儿一路都心情不好。
就仿佛一直都一只癞蛤蟆黏在自己旁边似的。
偏生她有孕在身,身子虚弱,马车行得比平日还要慢上许多。
如此一来,秦萱儿心中更觉不舒坦了。
直到到了顾琤流放的洛河,下了马车的秦萱儿心情这才好起来。
洛河的风景并不好。
四面环山,岩石裸露,树木苍凉,岸下河水寂静无声的涌动着,仿佛一整片都是墨绿浑沉的云石。
而那些做苦力的人,便一群群戴着沉重的手脚铁链,有的拖着一箩筐一箩筐的黄土往库房走,有的攀在半山腰,用铁锹一块一块的挖石块。
秦萱儿一行人停在岸边,静静打量了一会儿那些做苦力的人。
粗布短衣,补丁遍布,虽是深秋,天气寒凉,衣衫单薄,但涔涔汗水依旧将背心浸得一片湿润。
秦萱儿皱了皱眉,想到一会儿或许会看到一个臭烘烘的顾琤,心里便觉恶心。
“八殿下。”秦萱儿眼下还有事要求北堂竟,对他倒是十分客气,“一会子找到了顾琤,先让他洗洗澡再过来吧。”
省得脏了她眼睛,熏得她想吐。
北堂竟点头一笑,招来阿田,低声吩咐了几句,便见阿田应声下去了。
岸边风大,秦萱儿闻不惯这里的泥土味儿、河水的鱼腥味儿,北堂竟便带了她去临近的一座茶楼里等阿田带着顾琤前来。
看守的一个矮小老头儿将荷包塞到怀里,一面带着阿田走,一面笑眯眯道:“公子,不瞒您说啊。
这洛河里头,您若是想带谁去茶楼吃点儿什么东西,除了找我狗蛋儿,那是找谁都不好使啊!”
“正是知道,我才找您老呢。”阿田苦笑道:“我这兄弟当年来这儿的时候还欠着我钱,我恨是恨,可到底,这事儿也怪不得他啊。
这不,我们那几个八拜之交的兄弟都后悔当时没来送他了。如今,虽不能救他出去,带他多吃几顿好吃的,总是能够的。”
小老头儿点点头,将人带过去了。
“阿琤啊!”小老头儿站在门口喊他,“你兄弟过来找你来了。”
顾琤正在劈柴,待听到有人来找,他眸光茫然的看了过来。
胡子拉碴,眼睛浑浊,浑身瘦巴巴的仿佛血肉都被吸干一般。
阿田没见过顾琤,只瞧了画像,但这一见,着实吓了一跳。
这和画像上精致好看,唇红齿白的公子哥儿完全是两个人啊!
顾琤擦了擦手,用袖子擦了擦头上汗,这才推着轮椅,恭恭敬敬问道:“狗爷,谁找我啊?”
小老头儿一努嘴,“诺,就是这位你的兄弟,专门儿从京城里头过来看你呢,你小子可真是好福气啊!”
“阿琤。”阿田朝顾琤笑了笑。
顾琤抿了抿嘴,小老头儿早已打开栅栏,由着阿田把顾琤推出去了。
一路上,不少低头做活儿的人都时不时用羡慕的眼光盯着顾琤。
在洛河的人,除非天下大赦,否则,便会一辈子在洛河。
这里的人不是人,与牛马没有区别,除了整日的劳作,便是整日的挨打。
好看的便沦为男宠,丑陋的便沦为玩偶,要么供这群守着他们的官兵取乐,要么便在这里整日整夜的不停劳作。
总之,寿命都不会太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