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头看着重新恢复功能的灯管,她有了淡淡的无奈和领悟——
她终于明白自己为何会突然从睡梦中惊醒过来,原来是失去了早已习惯的光明——
把手电筒关掉,放进抽屉里,她怔然地坐在床沿。
是何时开始养成开灯睡觉的习惯?
就在那一夜后——当她自黑暗中醒来,看到云丞风趴躺在她身边,并感觉到自己一丝不挂,赤裸裸地躺在他身下时,她的世界就完全崩塌了,即使她曾费神的想重筑,却已经回不去原来的模样了……
本以为那一次事件,最糟的也不过就是让她丢了处女膜,让她有了个孩子,没想到,现在居然也惧怕起黑暗了,她再也无法在黑暗中安然入梦了。
她实在太低估那件事所造成的心理伤害。
愈想心愈寒,茱敏闭上眼睛,逼迫自己把那一幕从脑海中除去,第N遍的警告自己别再想了,因为一想起,她就恨——
恨命运如此摆弄!
恨她与另外两人因此产生纠葛不清的牵扯!
更恨孩子的父亲!
她深吸口气,即使理智的那一面要她别再去想已发生的事,可非理性的那一面,却往往在她最不经意的当头突然蹦出,让她无法控制。
直到望着儿子的睡颜,那份黑暗的情绪,才再度消褪。
这世间就是有这么多的矛盾,即使发生了那种莫名其妙的事,却又可以孕育出这样惹人怜爱的生命。
对儿子的爱,可以化解她所有的怒气和恨意,使她心甘情愿地“认命”,不再回想曾拥有过的梦想、志向,只想着现在、未来!
她重新躺下,双眼了无睡意地大睁着。
如今,努力的赚钱,养活她和孩子,才是她唯一的目标。
等这孩子长大成人后,她再去追寻自己的梦。
只是,已经流逝的青春,怕是再也找不回来了吧!她困难地吞咽下那突然涌上的苦涩。
她闭上眼睛,逼迫自己入睡,因为,明天还有许多做不完的事正等着她呢!
“云丞风,我们要到营本部一趟,你要不要跟我们去呀?”李明德和伍枫桥一起走向他。
“去营本部干嘛?”
他从电脑前抬起头。
“送公文呀!”
伍枫桥扬扬手上的牛皮纸袋。
“途中还可以顺便去泡个茶、逛逛街什么的。”李明德嘻嘻笑道,可才一说完,就挨了伍枫桥一记爆栗。
“别说那么大声,你想被关禁闭呀!”
李明德露出憨直的笑,丞风则已明了此行的目的,且欣然同行。
坐在洽公用的小轿车中,三人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一远离军营,心情就莫名地感到轻松。
能在非假日时离开营区一下是件挺不错的事,尤其营本部位在台中,从丰原到台中会有一段车程,正常时,可以在半天内往返,不过,若是遇到“特殊状况”时,例如塞车啦、车子爆胎送修……等等,就有可能需要“一天”的时间。
尽快将公事完成的话,剩下的时间便像是偷来的。人在军营中,资讯不若外面,难免会觉得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甚至会有坐监的感觉。在军中凡事都得照着规矩来,而有些规矩简直不像是人订的,比方说有时晚点名就像苦刑一般,一些老鸟整菜鸟的花招全使出来。一样做伏地挺身,老鸟可能只要做二十下,而随着入伍期数的新近,次数就加倍。刚入伍时,每晚可能要做个两百下,才能上床去睡觉,常常一倒头,便睡得不知天翻地覆,往往觉得才刚闭上眼没多久,就听到起床哨了,更别提如果被安排半夜时站卫兵,简直得用牙签来撑住眼皮、用枪杆撑住身子,才能避免不支倒地就睡。
白天,有时会闲得发呆,有时则忙得不可开交,但不管怎样忙,一样是做看制式化的工作,周而复始。
所以在合理范围内,就会尽可能打混摸鱼,尤其趁着送公文之便,溜到市中心,重新感受那份过去很熟悉,如今却变得很陌生的“现代感”。
“待会儿办完事情要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