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住处后,楚宁简单的洗漱了一番,就躺到了床榻上,可回想起方才徐醇娘的反应,他还是觉得有些过于奇怪了。
余三两在他看来就是一个疯疯癫癫的老头子,甚至还有可能因为当年争夺山主之位,与薛南夜发生过一些不愉快。
就算薛南夜心胸开阔,不记恨余三两,但也不至于为了这么一个老人,连孽龙煞这样的神物就轻易送出。
这也无怪楚宁市侩。
他当然理解一些人在一些人心里,一定是比任何事物都重要的。
他自己就是这样。
但这件事情古怪就古怪在,哪怕只是有一丝治好余三两的希望,徐醇娘作为一个弟子,都能替薛南夜做出这样的决定,可见余三两的重要性是得到了整个龙铮山的公认的。
这才是让他困惑的关键。
不过作为一个外人,这里面一定有那么些他不曾知晓的内情,这就不是靠着推测就能得出东西了。
他想着想着只觉一阵困意袭来,眯着眼睛就睡了过去。
……
余三两送走楚宁后,美滋滋的回到了墨甲工坊。
他的心情很不错,先是收拾了餐盘,又打扫了一番工坊中的灰尘——毕竟师祖爷爷以后还要常来,打扫干净些,也可以让师祖爷爷开心一些。
然后,他这才心满意足的转过头,准备回到自己在锻造坊中的住处。
可就在他要合上大门时,却又忽然停住。
锻造坊与墨甲工坊还是有十来丈的距离的,自己若是住在了锻造坊,万一哪天师祖爷爷来了,他不曾知晓,没有前来迎接,岂不是怠慢?
他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当下便一拍脑门,快步回到了锻造坊,搬来了被褥,在地上清理出一块干净的区域,这样一来师祖爷爷只要一到,他就能在第一时间知晓。
余三两对于自己这样聪明的决定很是满意,甚至心底还有些沾沾自喜。
放在以往这么高兴的事情,他一定得好好喝上一壶,可今日,壶嘴都到了嘴边,可又想到师祖爷爷不喜欢酒味,便又悻悻的将酒壶放了下去。
正打算睡下,可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一旁的锻造台上,放着一块黑色的金属。
他记得这是今日师祖爷爷制造墨甲时,从须弥藏中掏出的原料。
“师祖爷爷是忘了?”
“还是不要了?”
“那万一是紧要之物呢?”
余三两这样想着,伸手拿起了那块金属,几乎下意识的就想着要去给师祖爷爷送去——在今日的交谈中,他大概知道了师祖爷爷的住处。
可走到墨甲工坊外的山道时,他却忽然停下了脚步,抬头望着那蔓延向山下的蜿蜒小路。
黑暗中,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那小道的尽头死死的盯着他。
他抬起的脚又收了回去。
事实上他已经有二十多年没有离开过墨甲工坊与锻造坊半步。
之前送走楚宁时,他本是不舍,可越往外走,他便越是心慌,这才回来的。
此刻他独自一人,便愈发没了勇气。
但看了看手中的金属原料,又想到师祖爷爷可能会因为找不到此物而烦恼。
二十多年从未再离开过此地的老人一咬牙,竟是真的迈出了那一步。
……
这一觉,楚宁睡得并不踏实。
朦胧间,他似乎又回到了沉沙山。
他木愣的前行,推开了道场的院门。
灵骨子正盘膝坐在道场中,楚宁望去的刹那,老人猛然抬头,睁开了双眼。
他恶狠狠的盯着他,嘴角却露出一抹笑意。
“楚宁……你逃不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