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漆黑如墨的手,指尖还沾着细碎的黑暗雾气,径直穿透了他的胸膛,指尖几乎要从心口探出来。
剧痛蔓延的瞬间,那道阴恻恻的声音又贴在耳畔响起,带着残忍的笑意:“吾早说过,你的力量是吾给的……你,赢不了我的。”
阴翳裹挟着蚀骨的寒意,正一寸寸渗进鸦夜的身体。
望着那只洞穿胸膛的手,他唇角非但未染半分惧色,反倒牵起一抹冷峭的弧度。
“你当真以为,赢的是你?”
话音尚未散尽,鸦夜骤然抬手,指节死死扣住那只带着阴寒的手,猛地向后一拽。
身后那团凝聚的阴影,竟如破布般被硬生生扯进了他的躯体。
下一秒,一道惊怒的咆哮自他体内炸开,震得周遭空气都微微震颤:“你想要封我!”
鸦夜沉默,只催动体内的禁忌之力。
那股力量如沉睡的狂澜骤然苏醒,朝着体内那团黑影汹涌而去,将其死死钉在血肉之中。
自见鸦神第一眼起,他便知晓,正面相搏不过是以卵击石,最终只会落得身死躯夺的结局。
与其沦为他人容器,不如亲手布下死局,以己身为薪火熔炉,以禁忌为无锁囚笼,将这尊强敌永远镇在自己的骨血里。
但鸦夜心中清明,要将这尊古神真正镇在骨血之中,需得经岁月磨洗日夜对峙,他与鸦神的博弈,不过才掀开序幕。
他最后望向两人离去的方向,眼底余温转瞬被冷意覆盖。
随即转身,身影如掠影般朝着相反方向疾驰而去,转瞬便消失在苍茫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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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井间的小酒楼,酒气混着烟火气漫在梁间。
一名青衫书生霍然起身,衣襟上的墨痕还带着书卷气,却在弯腰作揖时,目光如粘絮般缠在对面女子身上,:“这位姑娘,敢问……可否邀你共饮一杯?”
自女子踏进门扉的那一刻起,他的视线便再难移开。他从未见过这般女子。
一袭红裙似燃着的火,腰间丝带紧束,仿若是那浸了酒的胭脂泼在素帛上,艳得漫不经心,将盈盈一握的腰肢勾勒得愈发窈窕。
最是那藏在红绸下的曲线,料子薄得透光,走动时若隐若现,偏生她身姿端方,倒让这份隐约的起伏添了三分禁忌的媚。
而对于书生来说,那一张脸才是真的勾魂。
眉梢不挑,眼尾不垂,瞳仁蒙着层薄雾,樱唇抿着没笑,可下唇被牙齿轻轻咬着的弧度。
股冷里藏着的柔媚,竟让满座酒客都忘了举盏。
闻得书生之言,女子静坐了许久,才缓缓抬眼。唇角刚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便似有流光落进眼底,直教书生瞬间失了神,连呼吸都忘了放缓。
下一秒,她朱唇轻启,声音像浸了酒的软棉:“我已成亲了。”
那点失神瞬间僵在书生脸上,眼底的热切潮水般退去,只余下明晃晃的失望,连作揖的手都垂了下去。
女子却似未瞧见,抬手端起酒盏,指尖捏着杯沿轻轻抿了一口。
酒液沾湿唇瓣,她望着杯中晃动的倒影,声音里缠上几分幽怨的软意,似自语又似寻问:“你到底在何处呢,我的好丈夫……”
说罢,她起身便向外走。
书生慌忙上前半步,声音里带着些不甘的挽留:“姑娘留步!不知可否告知芳名?”
女子脚步未停,红裙扫过门槛,转瞬便消失在酒楼外的人潮里。
书生望着空荡荡的门口,重重叹了口气,目光落回桌案时,却倏地一顿。
桌面上,酒液未干,正洇出几行浅浅的字迹。
他凑近了,轻声念出那三个字,语气里还带着未散的怔忡:“俞灵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