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我立即把车开到位于J城西北边的汽修店。
汽修店的老板是个小年轻,高高壮壮的,满身油污,他盯着皮卡看了一会,信心满满地说没什么大问题。
我立马提上一根烟,拼命嘱咐他钱不是问题,不过星期一之前一定要弄好,今天刚好是星期五,也就是说还有两天时间,而且只能保佑这两天没有人发现皮卡不在仓库里。
心惊胆战地过了两天,等我星期一去拿车的时候,发现钣金和油漆补得都还不错,如果不仔细俯下身去看的话一点也看不出问题。
“不过时间一长,还是会开裂的。”汽修店老板挠了挠脏兮兮的脸颊对我嘱咐道,“你看看这里都是钢铁,我用泥子摸上去的……”
我心说,时间一长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搞不好那个时候我都回d城了,现在最主要的是瞒天过海混过去就成。
这辆皮卡啊,开了没几年,我倒是掏了很多钱出去,毕竟大多时间都是来往在乡镇的道路和工地上,擦擦碰碰很难避免,奈何领导在意这个。
这个前挡风玻璃就被一块石子出个洞来过,那天也是我和老周从x镇开车回单位,跟在一辆渣土车后面,渣土车上对的满满当当的,一颗石子突然从上面掉下来,当不当正不正得,刚好击中前挡风玻璃。
我当时吓得一哆嗦,玻璃被砸出了一个小小的坑,周围还有网状的裂纹。
看着前面远去的渣土车,我都不知道如何是好。
回来后赶紧联系了钢蛋,他倒好直接让我换前挡风玻璃。
换玻璃那还了得,钱多钱少先放一边,这事肯定会露馅,于是我在网上搜玻璃的修补产品,发现还挺多,最后抱着试试看的心态买了一个,趁中午没人的时候一个人按照说明把液体倒进小坑里,还别说,效果挺好,小坑周围的裂纹消失了,小坑也变成了一个小小的白点,如果不仔细观察,还以为是上面的泥斑。
要不是这事,我还真不知道世界上还有可以修补玻璃的液体。
这事也算是有惊无险地度过了,也给了我一个教训,千万别跟在大车后面,谁知道上面会掉下个什么东西来。
池子是一天晚上来给我们送点心的。
“都在哪?马上送温暖给你们。”池子兴高采烈的心情仿佛穿透了微信群递到我们每个人的眼前。
“这家伙不准备请吃饭了?”钢蛋气愤地说。
那天晚上,我正巧和绵羊在楼下附近的篮球场散步,他特意从Z城回来拿点心。
“就为了拿个点心?”我好奇地问道。
“唉。”绵羊悻悻然的说,“也是为了寻找一个不让我自杀的理由。”
“你整天没一句正经话。”我发现,绵羊只有在这个时候才变成了一个充满忧郁和悲伤的男人。
池子开着思域一溜烟的出现在我们面前,他下来后拎了两袋点心一人一个递给我们,接着又每人发了根烟。
“马上回去了。”池子自己没抽,把烟揣进口袋后说道,“还要给钢蛋送去,不管怎么说都是给了份子钱的人,不能厚此薄彼。”
“难得出来,这么急干嘛?”我问道。
“你不知道,家里那位现在疑神疑鬼的,月子综合症,没办法。”池子微微摇头,一脸无奈地说。
“池子是好丈夫好父亲,女儿现在怎么样了?”绵羊抽了一口烟问道。
“现在哪有什么觉睡的?”池子的脸上露出了疲态,“一晚上要醒来好几次,白天工程又忙,到年底了,各个工程都要收尾,尤其是那个工程款,要催命一样催,哪像你们两个,坐等年底的钱,我们这些劳苦大众只能眼巴巴的看着。”
“今年可不是什么丰年哦。”我说。
“放心,政府不会亏待你们,会发的。我最恨就是那个胖子,整天在我面前哭穷,好歹是医疗系统的,像他那里还有一个精神病院的外快收入,拿着两份工资,收着病人的好处费,吃着国家的补贴,反正到他那里永远就是两个字:没钱。好了,不说了,说说都是眼泪,走了。”
“饭店订哪里的?几号?”绵羊叫住准备开车门的池子,问道。
“啊?什么?信号不好了。”池子多话不说,拉开车门,汽车跟有生命一般猛然启动,和来时一样,一溜烟的跑了。
那天,我第一次意识到思域果然是一辆能甩GtR一条街的神车。
红色的车尾灯消失在了茫茫夜色,天空阴沉如旧,我们最终都背负上了生命的重量,在这个世上前行。
我能体会池子现在的心情,毕竟我们都正在经历这样的经历。
绵羊也没做停留,毕竟他还要开车回Z城,恋恋不舍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