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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节（第2页）

&esp;&esp;“小禾，不必再担忧了。”

&esp;&esp;寅末卯初，天边终于擦出一抹浅浅的橘红，周书禾紧抿的唇角缓缓放松，她没说什么，坐在树下，安静地靠在祁遇未受伤的那边肩膀上，吐出一道又长又深叹息。

&esp;&esp;那时她唤他的名字，他温和地安抚她，说别担心，周书禾不知道他是在叫她别担心谁，甚至不晓得自己究竟是在担心什么。

&esp;&esp;而现在他告诉她，一切都好，什么都不必担忧。

&esp;&esp;东方既白，在这个漆黑又深邃的长夜之后，林间鸟雀再一次划过娇绿的树叶，叶片承载不住重量，有半钱雨水沿着叶脉滑落。

&esp;&esp;祁遇抬手接住水珠，没有让它惊扰到树下女子的浅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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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两个时辰前，雨还没有停。

&esp;&esp;滂沱大雨穿林打叶，寄月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她抬头看了看，楚王殿下也没有。

&esp;&esp;刚开始她还蜷着身子，规规矩矩地守在脚踏上，睁着眼睛数绵羊，后来听到一声隐忍到极致的啜泣，她实在忍不住，做出了一个违背宫规的决定。

&esp;&esp;寄月一咬牙翻身躺到床上去，把主子搂在怀里当孩子哄。

&esp;&esp;她的小主子本来就是一个孩子。

&esp;&esp;岁岁出生那夜，寄月正在里间给周书禾擦汗，听到了他的赏罚

&esp;&esp;被楚怀章掳走的是皇子，为救皇子失踪的是皇后，身份地位放在这里，皇帝不可能像对一般妃嫔那样说舍就舍，却也不好向众人解释队伍停滞不前的原因。

&esp;&esp;一国之母和获死罪私逃的王爷一起失踪，无论是什么理由，说出去总是难听。

&esp;&esp;皇帝没有发话，众人明面上端的一团和气，私下却有些隐晦的议论猜测，如今皇后被救了回来，这当然是是好事，但那些谣言却没有止住的迹象。

&esp;&esp;祁遇找太医处理好腿上的伤，简单洗漱过后，就在前去复命的路上听到了一些流言蜚语，不禁皱起眉头。

&esp;&esp;谭湘瞄了他一眼，凑上前去：“掌印，这些人嘴上不干不净的，要不要……咔嚓一下。”他拿手在脖子上比了个砍的动作。

&esp;&esp;祁遇摇头：“你越有动作，旁人便越会信以为真，人之言论堵不如疏，我有法子。”

&esp;&esp;谭湘“哦”了一声，见御前的寺人袁显掀开帐篷帘子出来迎祁遇入内面圣，便没再说什么，自己守在外头不动了。

&esp;&esp;帐内除了伺候的宫人，还有白鹤娘子偎在皇帝身侧，见祁遇前来，皇帝挥手免去了他的礼，笑道：“这次皇后能安然无恙，是你的首功，朕得好好想想该赏赐你什么。”

&esp;&esp;祁遇左一句“蒙天子护佑”右一句“承陛下洪福”，随口奉承了一会儿，话锋一转，表明了自己的意见。

&esp;&esp;“奴婢以为，陛下不该赏。”

&esp;&esp;皇帝挑眉：“哦？”

&esp;&esp;祁遇躬身行过一礼，缓缓道：“皇后娘娘是陛下正妻，帝后一体声名与共，陛下若赏奴婢，便只得以救驾皇后之名，如此便不得不将其遇险一事公之于众，有碍娘娘清誉，便是伤及陛下名声。”

&esp;&esp;皇帝思索片刻：“妃嫔宫人之间风言风语不断，即使朕不赏你，亦难平众口。”

&esp;&esp;“倘若陛下责罚奴婢呢？”

&esp;&esp;“怎么说？”

&esp;&esp;祁遇浅浅勾起唇角：“除了皇后娘娘，嘉嫔也在近日的讹言之中，而真正知晓实情的只有监察院黑甲卫、皇后娘娘身边的大宫女与白鹤宝林，只要这些人不说，您大可移花接木。”

&esp;&esp;白鹤娘子朱悬月噘着嘴，配合他在皇帝身边撒娇：“陛下，嫔妾才不是那长舌妇呢，皇后娘娘自己的人也不会多话，监察院的黑甲卫更是木头似的人，根本没长舌头。”

&esp;&esp;皇帝笑了笑，拍拍她的手背，抬起下巴示意祁遇继续说。

&esp;&esp;“白鹤宝林所言极是，既然无人多嘴，此举便可无忧——皇后娘娘这两日未曾出现，是因其为楚王殿下被掳一事而忧惧病倒，嘉嫔则是那个为救楚王殿下而同楚怀章一同失踪人。如此，一来可以维护陛下声名，二来太子殿下仁厚，也必难以接受生母谋害幼弟的真相，这般言说，亦可全陛下爱子之心。”

&esp;&esp;祁遇所言桩桩件件都是为天子所想，皇帝叹息一声，接受了这个奴婢的忠诚。

&esp;&esp;“只是嘉嫔已死，若她不能做那个勾结罪臣谋害皇子之人，便是你祁遇护救皇子妃嫔不力，难辞其咎，当罚。”

&esp;&esp;祁遇舒了一口气，顺从地跪到地上，俯身下拜：“谢陛下恩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