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音!”撕心裂肺的呼喊声响彻小苍峰。
章长阳瞬移至场中,扑倒在章唯音的尸体面前,手足无措去探自己儿子的经脉。
段青玄对自己的剑有十足把握,神魂经脉惧裂,天上神仙来了也没救。
章长阳眼中激出泪水,掌中聚了十分的力,重重轰向同样落地,尚且脚步不稳的段青玄。
一道巨响,地动山摇,旁观弟子皆被波及,尽数退避开来。
李昭明看不见最前方景象,只得从人群里往前挤,一面道:“让让,让让……”
尘灰消散后,广场被击出一个深坑,段青玄勉强躲避,却也精疲力尽,单膝着地,依靠不继剑支撑身体。
章长阳往日梳理得一丝不苟的长发散开,掺了几缕银白,他肩头发耸,极珍惜地捧着章唯音一只手掌,声音愤怒而哽咽:“段青玄,你胆敢当众杀人!”
段青玄呛咳一声,嘴角同样淌出鲜血:“师尊此时倒是公正得很,他可以污蔑我,想取我性命,我却不能还手,这道理还真是难讲……”
“不要再叫我师尊,我没有你这样狼心狗肺的徒弟!”章长阳肩头数下起伏,许是气的,又或是悲伤过度,“他早年丧母,我辛辛苦苦培养他长大,他想要什么我给什么,供他丹药,剑籍,修行,我就这么一个孩子,我就这么一个孩子……”九5Ⅱ⒈6菱2八叁
再是公正的人,遇上至亲血肉之事,就在顾不得从前的半分气度。
他已经不再年轻,修行也早就遇上滞阻,对章长阳来说,也许章唯音就是他后半生的期盼。
议事堂其余众人也纷纷赶来,有人劝他节哀,也有人道:“关于剥生之事,是否还未有定论……”
章长阳长发披散,眼中流出血泪,嘶哑的嗓音怒喝:“你们看不到吗?段青玄当众杀我孩儿,杀了他多年共处的同门师兄弟,这是一个人应有的行径吗?!”
他再次掌中聚起灵流,召本命剑,朝段青玄堪堪支起的身体打去。
“从今日起,我常华剑宗再没有段青玄这个弟子,我要亲手杀了这个禽兽,为我儿报仇……”
这回,段青玄没能再躲开。
地面碎裂,乱石飞溅,章长阳面色黑沉,挟着汹涌出窍修士十成灵力的剑气再一次朝前方劈砍而去。
李昭明阻止不及,急切喊道:“段师兄!”
说时迟那时快,千钧一发之际,竟有一道绯如烟霞的剑气自天际直贯而入,金芒纷落如雨,不偏不倚护在坑中血肉模糊的段青玄身前,生生挡下这一击。
李昭明抬起头,终于看到乌云消散,有人乘风而来,一袭红衣如灯,灼眼光华照彻整座暮气沉沉的小苍峰。
是闻灯,不对,是……黎盏!
光影之下,那张本该艳绝无双的面庞透着凛冽,更如三分秋月,皎若冰霜,如同九天阊阖之中的仙人,只遥遥瞧他一眼,便要被那摄人的气性逼得不敢直视。
左手一柄秋水细剑,剑尖自半空而下,斜指着章长阳。
声音脆如清泉,极是动听:“章宗主好大的本事啊,欺负我的人,经过我同意了吗?”
又看了看深坑里满身土泥的段青玄,不由发笑:“这就是天下第一人,怎么成了这么个落魄狼狈样啊。”
段青玄:“……”
“黎盏,你竟还敢送上门来!”章长阳宽大的宗主服与长发应风而动,周身数步之内气场骤起,压迫十足,狰狞的眉目与章唯音死前如出一辙,“好,好得很,今天,我就要你们一起为我儿偿命!”
李昭明也从没想过,从前往日亲善敦厚的宗主,如今却衣衫糟乱,狼顾鸱张地瞪着眼,像一个狺狺狂吠的反扑猛兽,以势不可挡之力提剑与黎盏在半空相拼。
天穹骤响,劈过一道闪电,红蓝色的灵力屏障如同两道圆弧,在相触之际轰然炸开,扩张大半个广场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