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康德以后,很快就冒出了尽是玩弄字词的诡辩者。他们乱用莫测高深的字词,把他们时期的有思考能力的人弄得烦腻和厌倦,然后就把这些人吓得从此远离哲学,不再信任这种学问。
但现在,某一更具思想能力的人将会出现,使哲学重新恢复其荣誉。
——1820年叔本华在柏林大学开课时的第一句话
作为德意志联邦中一座重要的自由城市,法兰克福自中世纪以来便是重要的贸易城市,它位于欧洲贸易路线的交汇处,并且以集市和金融闻名。而早在公元1150年,法兰克福便已经有了正式的贸易展览会。
像这样一个地理位置重要且商业往来较多的地区,自然而然的会涌现出不少名人,会有各种各样的大事件发生于此。
就像在1567年,一位犹太商人在法兰克福的隔都建造了一座房子。这所房子有一个红色的招牌,德语是“rothSchild”。他的儿子以家族的名字为姓氏,因此家族被命名为“罗斯柴尔德”。
在1749年,德国历史上最伟大的作家和诗人约翰·沃尔夫冈·冯·歌德便诞生于此。
而到了1848年,法兰克福的市民受到革命老区法国的召唤,热情洋溢地走上了街头,并在最终成立了法兰克福国民议会,在这里商讨为德国制定一部统一的自由宪法,建立一个由民选议会治理的统一德意志帝国。
经过一番波折后,他们最终选择实行君主立宪,并选举普鲁士国王腓特烈·威廉四世为德意志皇帝,但信奉君权神授的威廉四世拒绝加冕:“我不会戴上来自贱民手中的王冠”,最终革命被镇压,议会被迫解散。
而在1846年这一年,一切看似风平浪静,但许多东西似乎都已经有迹可循。
不过在事情真正发生之前,法兰克福的市民们还是像往常一样,继续自己平平无奇的生活,阿图尔·叔本华便是如此。
时年五十八岁的他生活一如既往的规律,早上7点到8点起床。洗完冷水澡以后喝上一杯咖啡,然后埋头一直写作到中午。等到结束工作后他便穿上正式的衣服去一间名为“英国饭店”的餐馆用膳。
用餐完毕他就回家一直阅读到四点钟,接着便带上他的卷毛狗一起散步。
等到六点钟,他就准时到达图书馆。图书馆的阅览室阅读英国的《泰晤士报》。这方面叔本华颇为赞同他父亲的说法:“从《泰晤士报》,你可以知道一切你想要知道的东西。”
今晚同样如此。
可当叔本华看到《泰晤士报》上的一则简短的新闻时,他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血字的研究》的作者米哈伊尔先生疑似已经离开伦敦,这似乎反映了什么。”
叔本华:“?”
除了反映出他已经离开了伦敦还能反映出什么?
肃穆、沉着的《泰晤士报》什么时候这么容易大惊小怪了?
不过对于这位名为米哈伊尔的作家,叔本华近来在英国的报纸上可是看到了许多跟他有关的消息,天知道这位作家究竟是怎么回事,总是能做出一件又一件令公众感到诧异的事情。
甚至说,在法兰克福也常常有人会讨论这位作家。
毕竟在1846年的德意志知识界,法国文化代表着“现代”、“时尚”与“文明”。巴黎是欧洲的文化之都,法国文学在德意志的贵族、资产阶级和知识分子中拥有极高的声望,备受人们追捧。
与此同时,英国文学,特别是沃尔特·斯科特爵士的历史和拜伦勋爵的诗歌,在德意志有着深远的影响。查尔斯·狄更斯在此时也已经崭露头角。
而法兰克福作为重要的出版和书展城市,会有大量的英法被翻译成德语并流通。一个有教养的法兰克福市民家庭的书架上,几乎肯定会有几本法国或英国的德语译本。
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一位二十来岁的俄国年轻人横空出世,在法国写法语,在英国写英语,然后竟然全都取得了成功?!
如此传奇的经历,让他几乎成了近一年来最为流行并且被人讨论最多的诗人和作家。
对于这种现象叔本华却是一直抱有挑剔和傲慢的态度,就像他在自己书中写的那样:
“我们则应该把始终是相当有限的阅读时间专门用于阅读历史上各个国家和民族所曾有过的伟大著作。”
简而言之,读经典,少看流行读物。
正因如此,即便他在报纸上看到有关这位年轻人的消息再多,即便他在不少地方都听到了很多人讨论过这个年轻人,但叔本华依旧对这个年轻人的嗤之以鼻,压根没有阅读的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