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姬激动地盯着儿子的脸,“如果我去求太后,可不可能收回圣命?我现在就进宫去!” “额娘!”骥远喊:“您别去破坏我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机会!是我一再请命,皇上才恩准我去的!” “你一再请命?”雁姬不可置信地喃喃,“你为什么要请命呢?你从没有打过仗,皇上怎么会让你去呢?” “你们不要大难临头似的好不好?凡事都有个第一次,阿玛不也是从第一次开始的吗?身为将门之子,迟早要上战场,这应该是你们大家都有心理准备的事!事实上,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了,今天终于等到了!我去了巫山一定可以把阿玛救回来的!”
雁姬看到骥远不容动摇的决心,她的心,碎了。
“新月!新月!你去哪儿?”珞琳着急的喊声打破了众人凝重的思绪。
一直沉默不语的新月忽然飞奔出将军府,一口气不歇地跑到伯爵府,“三姐!三姐!” “新月,你怎么会来?”宁雅见了她有些惊异。
“三姐!”新月抓着宁雅的手,“你让费扬古不要带骥远去巫山,好不好?” 虽然宁雅也得到了费扬古领兵的消息,但是面上并没有一丝的慌乱,既然顺治下了旨,躲不掉干脆就接着吧,反而是新月这没头没脑的话倒让她糊涂了,“你说的什么话?骥远是先锋,自然要随军出征的。” “不!不!骥远不能去!不可以去!”新月红着眼睛,对宁雅叫道。
“翠竹!你们先下去!没有我的话不准别人进来!”宁雅皱了皱眉,把屋里的下人打发了。 待人都退下了,宁雅镇定地说:“圣旨都发了,岂有出尔反尔的道理?” 新月的眼中迅速充了泪,“如果费扬古不要骥远,那骥远就可以不去了。你让费扬古去跟皇上说,他不要骥远参军……”
“胡闹!”宁雅愠怒地打断她的话,“这次定远大将军全军覆没,皇上震怒,派费扬古去接任。这都是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宣布的,金口玉言。骥远又是一再请战,皇上尊重他的选择,才让他担任先锋,戴罪立功。” 新月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我知道你讨厌努达海,但是请你放过他的儿子吧……” 宁雅狠狠地看着新月,心中的怒火迅速地燃烧起来:“你说的是什么混账话!朝廷大事皆有皇上的裁夺,努达海兵败,皇上没有立刻追究他的责任,已经是格外开恩了!你不在将军府待着,跑到我这里来肆意胡说,传出去又是罪加一等!”
新月一震,睁大了眼睛:“你怎么能这么残忍!我已经压抑真实的感情嫁给我不喜欢的人了,也决定一辈子陪着骥远了,现在他的生命危在旦夕,为什么你却要袖手旁观呢?” “我残忍?”宁雅被新月荒谬的话语弄得气急败坏,厉声说:“骥远上战场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况且也没有人逼他去!如果被太后和皇上知道了你的‘伟大爱情’,骥远知道你真正爱的是他的阿玛,到那时你才会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残忍’!”
新月脑袋中一阵晕眩,身子晃了晃,额上顿时冒出了冷汗,她说不出话来了。 宁雅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我原来以为你的头脑清醒了,原来不过是做戏给我看罢了。你回去吧,骥远明天就要出征了!”
“不!不!”新月听到宁雅的逐客令,情绪又激动起来,“我只是想让你救骥远,这对你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或者你可以去求求太后,她那么宠爱你……”
“住口!带着你的鬼话立刻滚出去!”宁雅气得脸色发青,“不要让我再说第二遍!” 强忍着泪,新月幽怨地看着宁雅,哽咽着嗓子,说:“三姐,你太无情了!”说完,头也不回地跑掉了。
十九
与新月不欢而散后,宁雅的心情也一落千丈,有一下没一下地用指尖轻轻敲打着桌面。新月的性子她再清楚不过,脑筋一发抽,说不定还要闹出更大的事。宁雅暗自摇头,端王府不知走了哪门子邪运,竟撞上这样的祸害。看来得尽早提防,免得真出了事连累伯爵府和克善收到迁怒。 正在入神之际,突然听见两声咳嗽,宁雅回头见是费扬古,嘴角扯出一丝笑,“原来是额附回来了。”冲门外唤道,“来人!翠竹,快给额附上茶。”
费扬古坐到宁雅对面,见她的脸色不太高兴,便问道:“听门房说新月格格才来过,可是她惹得格格不高兴了?” 宁雅驱晦气似的在半空中挥了挥手,没好气地说,“快别提她了,为骥远的事哭天抢地的,莫名其妙地闹了一场!”
费扬古听她这样讲,微皱了皱眉,心中决定等会儿就交代下去,以后凡是新月格格来,得先问明白缘故再放人,省得惹宁雅生气。
宁雅想到新月就胸口发闷。娶了这么个拖后腿的老婆,他他拉家也算是烧了高香了。那骥远是第一次出征,又是奔着将功折罪去的,真要是出了个好歹,将军府就算彻底废了。
轻叹了口气,宁雅道:“额附明日就要出发,你的本事我是知道的,但这次不比往常,十三家军狡猾多端,还请额附千万小心为上,切莫要轻率行事。”
费扬古也明白宁雅的心思,换上了一本正经的表情,点点头,说:“格格放心,这些事的轻重我都省得,这次的仗是场硬仗,断不可能叫些素日里只会纸上谈兵的人逞能的。” 宁雅听着费扬古的话,眉头也舒展开了,精神也好了不少,亲手给费扬古递上一块点心,边看他吃边说:“你这次去巫山,在外头要仔细自己的身体,天冷的时候记得要加衣啊……” 费扬古的心里被宁雅关心的话弄得暖烘烘的,安慰地轻拍了两下她的手,夫妻两人沉浸在一片温情的气氛中。 第二日,费扬古全副武装地率领大军出征了,宁雅瞧着他骑马的身影走远了,一个人先去了寺庙祈福,又添了些香油钱。眼见着时辰尚早,便前往将军府去看看新月有没有再折腾。 到了将军府,宁雅和雁姬寒暄了片刻,提出想见新月,雁姬便派了砚儿领宁雅去。到了新月小筑,一开门,宁雅的眼睛就眯了起来。
“代我去回将军夫人,就说我和新月格格有日子没见了,姐妹俩想多聊一会儿,过后就去厅上。”宁雅沉声对砚儿吩咐道。
“是,奴婢遵命。”砚儿也不敢多问,赶紧福了福身子就退出去了。
把房门都合上了,宁雅坐到桌边,指尖挑开包袱上的结,里头是些几套普通的衣衫和一些银两,“你在准备外出,新月?”话语里听不出喜怒。
“三姐,我……”新月哑了嗓子,怯懦地垂着手站在原地,眼中开始充泪。 “行了!”宁雅声音冷了下来,“你做出这副样子给谁看?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先别忙着抹眼泪,告诉我,你收拾这些东西要去干什么?”
新月的眼圈彻底红了,眼泪开始一颗颗往下掉。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想去巫山是不是?”宁雅见新月还不肯开口,索性捅破了。 “三姐……”听到宁雅的话,新月飞快地抬头,颤抖地喊了一声,想解释。 “别喊我三姐!”宁雅喝止,厌恶地看着新月,“你不配这样喊我,看着过世的阿玛和侧福晋的面子,我一直容忍你,不和你计较,这些你心里都该有数,但是你不断地挑战我的底线,我也没有那么多的耐心来一次次劝你。今天,我最后一次告诉你,如果你敢做出任何越矩的事,那么……”宁雅冷冰冰地盯着新月,“我就当从来没有你这个妹妹,你记住了吗?”
“……记住了。”新月含泪回答,“可是……”新月“扑通”一声跪倒在宁雅面前,“三姐,你就让我去找骥远吧!我和他是夫妻,我只想能跟他在一起,你就成全我吧!”说完,给宁雅磕头。 宁雅强忍住一脚踹上去的冲动,脸色骤然难看到极点,“混账!你好大的胆子!你是想害死所有人吗?” 新月打了个寒颤,面色苍白如纸,仍然强撑着,“我知道是有不妥,但是我身不由己,我既然决定奔赴巫山,就只求同死,这样也不会连累你和克善。我的心意已决,请三姐成全!”然后,她又给宁雅诚惶诚恐地磕头。
宁雅面罩寒霜,半晌,开口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