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浸在感伤中的谢晴空,突然受此骚扰,额头青筋暴起,飞起一脚往对面的小花花公子脸上踹去。没想到对方在说完那句话完,就把身子向后一倒,整个人像失去了平衡一样,踢嗒踢嗒一路倒退回屋内,在屋中央转了半圈,像骨头散了架似的倒在床上。
谢晴空飞腿落空,不由微微一惊。待见对方房门大敞,她略一迟疑,借玉腿落下之势,足尖在门槛上一勾,上身微仰,以一个近似芭蕾舞般的优美姿势,跃入房中。
懒洋洋的鼓掌声响了两下,房门在谢晴空的身后关上,一张椅子则向她滑过来。谢晴空弹了弹指头,身子往下一坐,直线运动中的椅子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给拨拉了一下,围着她绕了半个圈子,端端正正地送到玉臀下,稳稳接住她的身体,时间配合的天衣无缝。
扫把头的小男生这一次没有鼓掌,他依然赖在床上,也没有坐直身体,就那样歪过脑袋看着谢晴空,懒散地问道:“学姊深夜在我们宿舍门口徘徊不去,想必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喽?不过学姊你好像不是要找我的样子,那是不是要找枫仔呢?”
扫把头小男生一边问着,一边把目光高高挑起。谢晴空随着他的视线望向上铺,却看不到那位“疯子”的长相。一来她现在是坐着,视角偏低;二来上铺的那个“疯子”几乎把整个身体都缩进了被窝,只露出一头黑黑亮亮的短发,即便她采取居高临下的俯视角度,也不可能一窥其庐山真面目。
“不过,我可要提醒你。枫仔那家伙睡起觉来可是六亲不认,他的口头禅就是——打扰我睡觉的人绝不可原谅!”嘴里说着吓人的话,扫把头小男生还提起食指在自己脖子上一划,嘻嘻笑道:“上次他练站马步睡着了,师父把他敲醒,他居然连师父也给打了。所以说,美丽的学姊你如果坚持要在这个时候叫醒他,最好有变国宝的觉悟。”
谢晴空看着扫把头小男生把拇指和食指扣成一圈,搁在眼睛上模仿熊猫发出呼哧呼哧的喘息声,模样十分可爱。她拼命绷紧脸部的肌肉,要板起脸孔,可眼眸中却已经无法掩饰的流露出一抹笑意。
“终于笑了。”扫把头小男生放下手,露出满足的表情:“那学姊你慢慢看吧,我先睡了,走的时候也不用叫醒我了。”
说完他懒懒地翻了个身,打了个呵欠,真的阖上眼皮准备睡觉了。
“你……是不是认识我?”谢晴空见他态度这么随便,忍不住怀疑地问道。
“这所寺院中,又有几个人不认识您这位‘散雷天女’呢?”扫把头小男生闭着眼,口中含糊的说道:“能够和集智慧、美貌与力量于一身的学姊您共用一榻,实在是学弟我最大的幸运……”
听到后半段话,谢晴空险些暴走,忍怒道:“你这小子,嘴里能不能放干净些。”
“学姊啊……我刚才有说过一个脏字吗?如果您误会了什么的话,应该首先反省一下自己的思想吧!”
虽然眼睛仍然没张开,但扫把头小男生的语气也变得尖锐了。
“强辞夺理的小子,你想要教训我吗?”
“深夜到访的客人,你想要来个鸠占鹊巢吗?”
这一句话让谢晴空火气全消。她垂下肩膀,环视房间内部,无论硬件设备、还是软体装饰都与五年前截然不同了,历史的痕迹完全被泯没了,忧伤与无奈的情绪悄然间爬上心头。
少女失落地低语:“这里……已经是你们的家了。”她接着说了一声“打扰了。”正准备离开时,扫把头小男生忽然又冒出来一句话。
“我记得……阳台没进行过改装,地上还留着一些奇怪的涂鸦。”
谢晴空旋风般地转过身体,掠到了阳台上。
果然,全合金制阳台上的一切和五年前几乎没什么改变。看上去虽然象刚制造的一样,可留在它坚硬身体上的许多细小刮痕暗示出其悠久的服役年龄。
最清晰的一片刮痕,铭刻在地板中央,线条细而深刻,似乎是用指甲划出来的一样,寥寥几根线条,拼凑成一张简单的人脸,但从那大眼长辫的特征来看,依稀就是谢晴空的模样。
谢晴空顺着涂鸦的线条摸去,眼中不知不觉的充满了泪水,她仿佛又看到了妹妹趴在地上,满头大汗地拿指甲在地板上刮来刮去,又辛苦又快乐的表情。
“阿月!姐姐不是告诉过你,不可以随便使用你的力量吗?”
“可是,我想亲手把姐姐画下来。”
“你可以用纸笔来画呀,为什么要拿指甲刻地板呢?”
“纸张好容易就可以撕坏,画在纸上的东西也会跟着变没了。我想用最坚硬最不容易损坏的东西留下姐姐的样子,找来找去,只有这块地板最结实也最大张。”
“……阿月,谢谢你。可你为什么不用工具来划呢?看你的指甲都磨平了,指头也破了,还有血……”
“姐姐,我是想要‘亲手’画下你的样子,用上工具就不算数了。”
妹妹昂起头,认真解释的模样,让做姐姐的人再也说不出一个字。她沉默了,一滴眼泪不知不觉从眼睛里流了出来。一阵微风吹过,挂在姐妹俩脖子上的小金铃同时晃动起来,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
叮铃铃~~~叮铃铃~~~
沉浸在回忆中的少女悚然抬头,“阿月!”她大叫着从地上跳起,循声望去,没有看到任何人影,隔壁的阳台上,一串小巧玲珑的紫色风铃正在随风舞动,奏出了一曲活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