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次乡试未能及第,对邢秉诚的打击不小。
屡次科考、岁考他都能排行前列,保住这廪生的名头,科举却一直不尽如人意。
若非生计困顿,他自然还是要在家勤于学问的,奈何今年家中收成实在不好。
其实以廪生的名头大可开书馆,或者拜在资深师爷门下,做钱粮、刑名师爷,待遇都比给镇远侯府当西席先生更优厚,但他仍是不想放弃科举一途。
勋贵之门的公子,仅是童试启蒙,费不了他多少心力,凭此还能不愁吃住,有闲暇时间修学,已是他当下不二的选择了。
从县城入京前,邢秉诚也向人打听了镇远侯府的事。
听人说,这是个只知斗鸡走狗的纨绔,已十岁有五,尚不能握笔,将先前的业师气得将束脩丢下,不辞而别,被传为勋贵各门的笑柄。
邢秉诚听了心里反倒还舒坦了些。
若真情况如此,那镇远侯对于小儿子考取功名应当也没什么执念,他的工作也更好糊弄。
可今日来了堂前,却发觉是全然不同的气氛。
不知是家风使然还是如何,镇远侯府上下竟然颇为重视,给了他这个失意的先生十足尊重,镇远侯现如今也坐在这堂前。
只是那小儿子,确实如传闻中说的那般,烂泥扶不上墙。
“熬夜读书,戏言罢了。也只有溺爱孩童的妇人会信。”
邢秉诚微微摇头,拾起茶盏浅浅啜了口。
未及,没等来人,丫鬟春桃急匆匆的入堂赶到邹氏身边,低声耳语了几句。
邹氏面色一紧,道:“怎会如此?怕是夜里案前看书点灯,入榻休息忘了关窗,染了寒症。”
第7章撞客了
一面说着,邹氏一面还皱眉看着镇远侯,心底不知埋怨了多少遍,因他管得太严,导致李宸身边短了丫鬟差使,才酿成今日的错事。
眼看着拜师之事无法成礼,镇远侯只好从袖中取出字帖,为小儿子打圆场,“愚子或感风寒,不便登堂考教。不过,这里有愚子闲时所作书法一卷,供先生阅览。以此为证,愚子并非外人传扬的那般,不学无术。”
镇远侯斩钉截铁的说着,脸上骄傲神色不掺半点虚假。
“哦?那老夫先看看也无妨。”
主家递台阶,邢秉诚自然不会拂了颜面,尤其他来时心里就不曾有过高的预期。
笔握不稳,能写出多惊世骇俗的字来?
邢秉诚还没看,倒觉得这小儿子兴许就是镇远侯夫妇二人宠溺太过,以至于养成了纨绔高粱。
收敛神色,邢秉诚佯装认真展开字帖一看,而后瞳孔逐渐放大。
“这,这……当真是府上公子所写?”
“正是!”
对于邢秉诚前后转变的脸色,镇远侯看在眼里,十分受用。
“于诗书一道,或许宸儿他真有些许天赋。”
这“独占鳌头”四字,镇远侯是爱不释手,只差将其装裱起来挂在书房里。
可若儿子随手写下的四个字,就令他如此珍重,倒让他不好再扮演严父的角色,只得忍痛割爱,随身携带着了。
“笔力遒劲,风骨卓然,好字。深得魏晋风骨,却又隐隐自成一格。若真是无师自通,还真是万中无一的天资了。”
敛起字帖,邢秉诚又忍不住询问,“只不过,为何外面会传扬出府上二公子不能握笔,这般南辕北辙的谣传?”
邹氏笑容满面,“是因为我家宸儿他脾气有些怪,或许也是我们娇宠坏了,他有意挑选业师,先前那个业师他以为耐心不足,所以并不曾展露出这笔法。”
“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