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哥哥拿过?”
牧元淮放下鸭腿,男人的自尊心上来了:“怎么着,就算只有二百,那也是我自己挣的,别以为你拿个一等奖很不起。”
还不是靠我养着。
祝璟云淡风轻:“我拿的特等。”
“……滚。”
牧元淮骂完想起一件事:“你同桌的奖学金都发了,你的呢?发了么?”
祝璟缓慢咽下嘴里的鸭肉,表情不变:“刚发,昨天才到账。”
昨天才到账?
牧元淮狐疑:“到账短信我看看。”
“内存不够,删了。”
“拿来。”
牧元淮不为所动地问祝璟要手机,僵持了半分钟,某人还是乖乖将手机递了上来。
牧元淮快速浏览短信页面,没有一条银行短信,只有一些杂七杂八的app登录验证码。
“……行吧,你们特等奖学金多少钱?”
手机在对方手里,祝璟压根没说谎的必要。
他冷静地擦干净手,吐出三个字:“一万五。”
牧元淮:“…………”
一万五?!
这是一所高中设置的奖学金?怎么比他大学还高???
每学期领一次,一年三万,再加上零零碎碎赛事的奖金和高考奖金,光是高三一年就可以攒下一笔可观的数目。
穷鬼翻身?
想到一半,牧元淮的手指忽然在桌上顿住,微微弯曲的脖颈投下一小片阴影。
他盯着被拆了半只的酱板鸭,思绪卡了几下,一股违和感飘了出来。
上次家长会从祝璟班主任口中得知,祝璟每次考试名字总是稳稳占据榜首。这种优秀的成绩,怎么可能只在高三才拿奖学金?
无人问津的电视在他身后播放着广告。牧元淮余光瞥见祝璟低头收拾垃圾,微凸的肩胛骨在白T恤下若隐若现。
他突然意识到,祝璟身上藏着太多违和的细节,而之前他从没想过细究。
“你……”牧元淮的声音卡在喉咙里,指尖无意识地触摸着白瓷餐盘。
金红的夕阳透过露台斜照进来,打在两人之间的空气上,连尘埃都染上了淡淡的金辉。
祝璟闻声抬头,细密睫毛下的眼睛像一口井,平静得过分。
牧元淮喉咙不自觉滚动一下,呼吸突然沉重起来,一个荒谬的想法在胸腔里横冲直撞。
他撑住桌子倾身,木质餐椅的凳脚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你以前的奖学金呢?”
话一出口,牧元淮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哑得厉害。
祝璟瞳孔轻轻缩了一下,又忽然想到什么,将垃圾袋打上结,平静回答:“花完了。”
“花完了?”牧元淮眉毛拧起,追问又快又急,“怎么花的?谁花的?”
他脱口而出三个问题,却独独没问祝璟“是不是你自己花的”,仿佛这个选项从一开始就被他排除在外。
那些他未曾细究的细节忽然如同滚珠串成了一条线。
年年都发的奖学金,空空如也的余额,到期不再续约的房子,以及一位昏了头的母亲。
牧元淮突然按住祝璟的手腕:“你的奖学金……”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像是想起了什么恶心的人,鼻梁跟着眉心一齐蹙起:“是不是给牧兴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