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久没见这个在他十一岁从天而降的弟弟,元向木已经记不清了,好像去年把他从涞河里捞出来就再没怎么见过,没想到短短一年时间,小孩像柳枝抽条一样,看起来已经一米六了。
元向木收起打火机和烟,双手揣在兜里,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元牧时终于确定这就是他哥,脸上冒出点喜色,但像是有点胆怯,望着树影下身形比他高大许多的人一步步走过来,小心翼翼地又叫了声,“哥哥。”
元向木垂落的视线没有任何温度,他能从这张脸上看到元问山和朱春的影子。
真是个。。。。
他突然笑了下,朝医院大楼看了眼,“来找你妈?”
元牧时早已不是什么都不懂只会跟在他屁股后叫哥哥的小屁孩了,听元向木提起朱春,眼睛闪了下,有点不敢看他。
元向木的笑意更深了,他刚刚还在想,要怎么才能给朱春和元问山那两个贱人上上眼药,怎么才能让那两个人为自己残忍的行径付出代价,他甚至已经想好把先前拍的朱春的照片来个大力推广,现在突然觉得不用。
为什么要自己动手?
刀应该由眼前这个人来捅才疼。
但是这一刀要怎么捅,以什么角度插进致命点最疼?
元向木又想起去年九十月份,朱春因为发现他真实成绩而到想尽办法到处宣扬他性取向的事,企图以此来干扰他,自此他被冠名为——有精神病的同性恋。
他不知道朱春为什么这么忌惮他和方澈,也不想浪费时间思考这个问题,他向来睚眦必报,这次却劝自己放下那些盘踞在心里的恨,考上大学远离这里,重新开始。
奈何现在才看清敌人的獠牙,现在才知道曾经的生活是对方怀以怎样恶毒的目的被刻意打碎、摧毁。
那好吧。
“我去网吧,你要跟我一起去吗?”元向木开口。
元牧时一下没反应过来,有些懵懵的,“。。。真的吗?哥哥愿意带我一起吗?”
元向木扭头沿着街道走。
元牧时脸上迟钝地露出惊喜,追上去又喊了声哥哥。
半小时后,两人走进网吧,今天周末,座位几乎被占满了,元向木拿身份证开了两个小时,前台看向他身侧的小孩时欲言又止。
元向木随口道:“他不用,给个凳子就行。”
酒吧乌烟瘴气,元向木找了个角落开机。
离志愿填报网站关闭还有一个半小时,元向木登进去,把第一志愿的财经大换成了协和医院。
“哥哥,这是什么啊?”
元向木看了他一眼,唇红齿白的乖孩子,给烟呛得直咳嗽,跟这弥漫着浑浊难闻的气息的环境格格不入。
他以前也和元牧时一样,现在却早已融进在这污浊腌臜的背景里的。
“高考志愿。”
“。。。。干什么的?”
“上学的。”元向木想了想,说:“我马上要走了,以后可能不回来。”
元牧时精致的小脸上露出惊愕,随即满眼失落,“不回来了?”
“是。”
“为什么?”
“因为。。。。”元向木转了下眼珠,眼底隐隐闪动着玩味,“这里有我讨厌的人。”
元牧时长又密的睫毛扇动了下,像是懂了,“。。。。我吗?”
“不。”元向木弯起嘴角,“哥哥怎么会讨厌弟弟呢?”
元向木明亮的大眼睛闪了闪,望着元向木。
从网吧出来,元向木看了眼时间,下午一点。
“想去哪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