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电光火石的刹那,一个让你毛骨悚然的念头升起。
不对。
他从未对你说过。
那个所谓的“心仪之人”、“红颜知己”?
是来自父亲的书信,来自雷夫人的流言,他本人呢?
暃,可曾在你面前亲口承认过:“本王如今有心爱之人”?
没有,一次都没有。
你们在御湖那夜的对质,暃也是模糊地提起,“或许曾有过”。
那个迷雾中的女人,一直都来自他人的转述、来自他暧昧不明的态度、来自你自己的猜测。
他就像最高明的猎手,用言语的迷雾、用模糊的态度、用你内心的不安,挖掘出一个陷阱,将你困在其中,让你在惊疑不定中自我消耗。
现在,他就在这陷阱的上方看着你,推翻了当初放你自由的承诺,然后……逼你亲口承认澜的存在,你和澜的私情,只要你说出一个字,就等于将澜、将你们的关系、将鹿家的把柄奉送到他面前!
这已经不是试探,这是逼供!
你甚至能看到暃眼中那抹期待——他在等着你失态,等着你崩溃,等着你……自投罗网。
不行!
绝对不能再顺着他说下去了!
一个声音在你心底疯狂呐喊,恐惧瞬间被求生的本能取代。你猛地吸了一口气,将你濒临失控的情绪死死压了下去。
你放下了手中一直紧握的银箸,你抬起头,迎向暃那仿佛能吞噬一切的目光。
这一次,你的眼神里没有了茫然,没有了恐惧,只剩下虚无的平静。
平静下,是万丈悬崖边,准备同归于尽的决绝。
“殿下,您说得对,世事……确实并非一成不变。”
你垂下眼睫,遮住眼底汹涌的暗流,视线落在面前那碟凉透的鲈鱼腩上:“……臣以为,殿下所言极是,夫妻之道,确实需要更多相处磨合,只是来日方长,又逢今日秋祭大典,殿下主持辛劳,臣亦感疲惫。若殿下无其他要事……”
你感觉到暃落在你身上的目光瞬间变得更加锐利,你强迫自己忽略那几乎要刺穿皮肤的视线,缓缓站起身,动作标准地行了一个臣礼。
“……臣,先行告退,殿下……也请早些安歇。”
说完,你不再看他,转身迈步,朝着的殿门走去。
你知道,背后那道目光,一直缠绕着你。他或许在冷笑,或许在皱眉,或许在重新审视你这颗突然变得不听话的棋子。
但此刻,你只有一个念头:
离开这里!立刻!马上!
在被他彻底看穿、彻底撕碎、彻底掌控之前!
在你……彻底崩溃之前。
就在你的手即将触碰到殿门时,暃的声音瞬间绊住了你的脚步。
“鹿卿留步。”
你浑身一僵,背对着他,指尖扣在门框的木纹里。
他还是不肯放过你。
你缓缓转身,强迫自己抬起眼帘,迎向他。
暃依旧坐在那里,姿态比刚才更放松了些,“鹿卿莫急,本王有一事,一直想与鹿卿开诚布公地谈谈,只是鹿卿事忙,一直不得见。”
你心头猛地一沉,预感到他要说什么。
御湖!他果然要提御湖!
“殿下请讲。”
“关于……宫宴那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