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生气了吗?她扪心自问。
她其实并未生气,本是陌路人,又何来生气之说。百里褚言给她的感觉,变了就是变了,是以连喜怒之意,都没了呢。
心底这般言道,但她面容依然平静,她目光静静的迎上他的,坦然摇头:“倾月并未生气,褚言莫要胡猜。”
他眉头一皱,苍白干裂的唇瓣又要一启,云倾月已是用勺子舀粥递到了他唇边,只道:“先喝粥。”
他怔了一下,妥协的噎了后话,极自然的就着她勺子内的粥饮下,只是他那双黑瞳却是越发的深了。
殿中寂寂,无声无息。
灯火摇曳,夜极深时,云倾月手中的粥碗见了底。
她将粥碗放置一边,依旧未待他说话,目光凝向他胳膊上的纱布,低道:“你胳膊伤口似是裂了,我重新替你包扎。”
平缓淡然的语气,却是无端端的带着半分疏离之意。
百里褚言深眼望她,未言。
云倾月自殿中找来纱布及伤药,而后极为自然的伸手稍稍掀了他的被褥,随即开始极轻的解他胳膊上被血浸染的纱布。
这回,他似是并无尴尬,即便缠着纱布的胸膛稍稍露出,他也仅是稍稍皱眉,并未吱声。
云倾月动作极轻,略微带着几许柔和,上药过程极为顺利。
只是待将他的被褥重新盖好后,她正要起身,百里褚言却是突然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嘶哑低沉的道:“倾月,在下有话想问。”
云倾月望他一眼,随即安稳做好,低道:“说吧。”
他眸色微动,道:“在下究竟哪里惹倾月不快了?你说出来吧,在下许是能弥补改正。”
云倾月怔了一下,心底也略微起伏。
她默了片刻,才道:“有些东西,变了就成了永远的空洞,弥补不了。”
说着,见他目光担忧而又复杂,她淡笑,“方才倾月仅是随口一说,褚言无须放在心上。你并未惹倾月不快,还是那句话,今日发生的事太多,倾月心神还未恢复,是以举止与常日略有差异,想必明日便好了。”
嗓音一落,见他深眼凝她,似是并未相信,她也无意多说,只道:“夜已深,褚言休息吧!”
他怔了一下,目光积满复杂,片刻,他终归是合眸,低低的应了声:“嗯。”
这夜,云倾月并未在百里褚言的主殿过夜,而是出了主殿,入住在主殿旁的侧殿内。
大抵是今日折腾太久,身心委实疲惫,刚躺下,便沉沉睡去。
整夜安眠,睡得极好,只是翌日一早,却是被突来的敲门声惊醒。
“郡主,郡主!”这嗓音委实急促,像是昨日那个领路的小太监的。
云倾月睁了眸,默了片刻,随即迅速的起身穿裙,待打开殿门,才见那小太监满面惊慌,朝她道:“郡主,闲王,闲王他……”
未待他将后话道完,云倾月目光一沉,已是极快的踏步出屋,几步便入了百里褚言的主殿。
此际,时辰尚早,光线略微黯淡。
殿中并未点烛火,小跑跟来的小太监在她身后急道:“今早小的起来准备扫院子,便听得王爷屋中有疼呼声,阵状极大,奴才不敢擅自入内,便只能唤郡主了。”
云倾月淡然听着,足下步子却是极快,待绕过屏风,
借着熹微的光影,则是见得榻上的百里褚言蜷缩一团瑟瑟发抖,身上的被褥早被揉搓得不成样子。
此际,他虽并未如小太监说的那般疼呼,但却是牙齿紧咬下唇,眸子紧闭,脸色惨白如纸,似是在隐忍着极大的痛楚。
她心底一紧,忙朝小太监道:“速去请御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