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不存有着显赫的名声,只是因为他对名声的要求并不高罢了。他并不如那些年轻人那样急于宣扬自己的每一次胜利,更多的时候,他更愿意待在图书馆和学校中,聆听学者们的演讲,或者是遍览群书。
他的侄子对他有那样的误会,并不叫人奇怪,但他真的是一个只凭着仁慈登上苏丹之位的人吗?当然,不可能。
如果只要仁慈便能够在撒拉逊人的世界中博得一席之地的话,不要说萨拉丁,就连曾经的赞吉也不可能有出头的机会。
而当两股奔涌的浪潮碰撞在了一起的时候,就连鲍德温都不由得感到了一阵惊讶。
这是他们第一次与萨拉丁正面交锋,鲍德温与塞萨尔麾下的骑士也是初次遭遇了如此强硬的对手,甚至在首次碰撞之中,已经有骑士因为自己的疏忽大意而落马。
“提高戒备!”鲍德温高声叫道,“我们的对手是萨拉丁!”
一个能够与阿马里克一世打了那么多年的对手,怎么可能是个软弱之人呢?
对面虽然只是一些年少的奴隶军,但他们表现出来的力量、果决和意志,却如同久经沙场的老骑士一般,更多了后者不曾有的纪律性与服从性。
他们不可能个个都获得过先知的启示,但鲍德温以及塞萨尔麾下的骑士与他们相互交缠,厮杀在一起,并未占据上风,一些骑士们身上的光辉竟然在不多时的时候便开始黯淡。
萨拉丁只带着两名骑士,不停的在他的军队中左右穿梭,大叫着“吉哈德!”
这个词语在撒拉逊人的语言中是“竭力,尽心”之意,他在鼓舞他的士兵们奋力搏杀。
“天主与我们同在!”鲍德温也随之高呼了一声,手中圣光闪烁,圣乔治的长矛已经成型,他猛然跃出,向着萨拉丁刺去,骑士们,齐声大叫,为他们的统帅助威。
萨拉丁面对着这柄据说从不曾受到过任何阻挡的长矛,凛然不惧,直接举起了自己的盾牌,那面看似普通的盾牌,居然同样爆发出了令人不敢直视的耀眼光芒。
矛与盾猛地撞击在了一起!
在人们期待的目光中,长矛折断,盾牌碎裂,最后化作了一蓬尘土,难以分辨地混杂在了一起。
尘土尚未落下,萨拉丁的直剑已然割裂了空气,劈向鲍德温,而鲍德温也拔出长剑来与他战斗,塞萨尔一边将盾甲覆盖在鲍德温身上,一边迎向了一个马穆鲁克。
这个马穆鲁克要比其他的马穆鲁克年长一些,更为老练,持重,他并不在乎名声,率领着一队马穆鲁克,带着渔网,抓钩,团团将塞萨尔围住,他们显然已经从吟游诗人的口中知道了塞萨尔的厉害,几乎不与他正面对抗,只是不断的阻挠他的行动。
他们已经发觉了塞萨尔的庇护是有范围的,只有在一定的范围内,骑士和士兵才能受到他的庇护。
而在这样混乱的战斗中,骑士和士兵很难时刻注意,辨别自己身上的光芒有没有消退的迹象?他们若是因此产生了疏忽,对于那些不曾受到先知庇护的马穆鲁克来说就是最好不过的机会。
塞萨尔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他挥舞盾牌,举起长剑,一下子便在身边开辟出了一块空地。
他左右张望,看到鲍德温依然正在与萨拉丁战斗,而萨拉丁所率领的马穆鲁克并没有以往那些撒拉逊将领的缺点,他们紧密的站在一起,组成了一条相当坚实的防线。
即便冲锋,也能注意前后队与己方之间的距离,既不会造成空白,也不会形成混乱。
但这时候塞萨尔却捕捉到了一个显然有些不同寻常的地方。那里的马穆鲁克们簇拥着一个年少的将领,即便戴着头盔,但还是能够看得出,他甚至还没能长出胡须。
他同样是一个英勇的战士,但问题是他并未能注意到自己的士兵。
这一部分的撒拉逊人和十字军的左翼纠缠在了一起,而一些撒拉逊骑兵为了能够提高战果而下马射击,这个撒拉逊将领却没有及时的发现并喝止。
“吉安!”塞萨尔叫道。
吉安将一个撒拉逊人打下马,交给自己的扈从去解决,自己迅速地来到塞萨尔身边,满身血污,气喘如牛,“你还有力气吗?”塞萨尔问。
“比约旦河的河水更多!”
塞萨尔只是抬手一指,吉安看了过去,马上领会了他的意思。他立即召集起一些骑士向着那个地方冲去,已经下了马的撒拉逊骑兵猝不及防,他们正与自己的步兵混杂在一起——这次冲锋给他们造成了惨重的伤亡,骑兵未能上马,步兵无法躲避,基督徒的骑士们冲了过去,留下了一地的血肉狼藉。
吉安也已经看到了那个年轻的首领。
这时候最好的解决方式是后退——如果这个年轻人还记得自己的身份,但很显然他忘记了。
他正是萨拉丁的长子埃夫达尔,埃夫达尔之所以出现在这里,是萨拉丁的一次试练——他的位置并不重要,身边更是有着老练的战士与忠诚的马穆鲁克,但就是这个微小的漏洞,给了十字军们一次机会。
吉安猛冲上前,他也看见了这个撒拉逊人身上镀银的链甲和闪亮的头盔,以及不断涌来想要救他的马穆鲁克,因此没有直接用锋利的斧刃,而是用另一端的钝头砸中了他的胸膛——埃夫达尔顿时就昏厥了过去,并被吉安一把抓住。
在他左右的骑士们迅速的散开,形成了一个包围圈,借着埃夫达尔这枚诱饵,他们吃下了好一批马穆鲁克,并且造成了苏丹萨拉丁大军的左右失衡。
萨拉丁也已经发现了,但他并不慌张,他一边派出了自己的预备队去填补右翼的空白,一边则继续要求鼓手敲鼓,片刻不停。
鲍德温也注意到了他身边的马穆鲁克也仿佛受到了某种庇护,或许还有指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