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着门外的人,惊讶的道:“是你?”
门外站着一个人,只他一个。那人身量并不高大,与叶宁差不离多少,同样都是纤细的类型,巴掌大的瓜子儿脸,一双水亮亮的杏核眼,总是怯生生的,有点内向怯懦的模样。
“权浅?”叶宁惊讶:“你怎么来了?”
权浅局促的站在门外:“昨儿不是说,等有空我来寻你么?没打扰到你罢?”
叶宁把他让进来,道:“没有,只是我这里简陋,你随便坐罢。”
权浅进了面摊子,左顾右盼,分明是个简陋的小棚子,他却看什么都稀奇,一看便是大门大户足不出户的哥儿,娇生惯养的模样。
权浅双眼闪亮,盯着灶台,道:“我一直都想有一个自己的台面,可是阿爹阿娘便是不同意。”
他的眼神暗淡下来,好似熄灭的火焰,叹气道:“叶宁你真厉害,把那周大虎打得屁滚尿流,还有一身好手艺,最重要的是……你竟更有勇气和家里断亲,自己开铺子,不像我,什么都不敢……整日里都要怕被人在背后说三道四,指指点点。”
叶宁挑眉道:“你怕别人说三道四?指指点点?”
权浅点点头,声音很低,很是羞愧:“我爹娘说了,做哥儿就不要整天想那些乌七八糟的东西,安安心心等着嫁人,相夫教子便好了,若是尽闹些乱七八糟的,别人会戳着后脊梁,说你坏话。”
叶宁笑了,似乎听到了有趣儿的事情,道:“那我想问问你,你身在江南权家,那样的富贵人家,有没有人表面对你恭敬,其实背地里蛐蛐你,说你只是命好,会投胎,其实什么都干不得。”
权浅睁大眼睛,道:“你怎么知晓的?的确有这样的人,还……还不少。”
权家在江南是出了名的豪绅,官府都争抢着和他们家打好关系,平日里权家的大奶奶总是带着权浅出席一些茶会花会之类的,那些名门小姐,名门哥儿,表面上看起来和和气气,其实暗地里一直在诟病权浅。
叶宁点点头,道:“这就是了,你安安分分,别人也觉得你是靠着祖宗冒青烟的庇荫,是个一无是处的拖油瓶,左右都少不得被人蛐蛐,何不为了自己的想法努力一些呢?嘴长在别人身上,路却要自己脚踏实地的往前走,你的父母能带着你走路,能背着你走路,却无法替你走路。”
权浅怔怔地看着叶宁,良久良久没有说话,他的面颊一点点泛上殷红,连吐息都变得急促了一些,突然一把握住叶宁的手,激动的道:“叶宁,你、你收我为学徒罢!”
叶宁:“……”?
叶宁的心窍中缓缓的打出了一个问号,有钱人家的小公子,思维都这般跳跃么?
权浅生怕他拒绝,道:“我阿爹阿娘不同意我学做厨,连厨房也不给我进,更别提给我请师父,你的手艺那么好,连平平无奇的红方都能被你腌制的那般好滋味儿,姨母也对你赞赏有加,你定能教我的!”
“还有还有,”权浅道:“我不是白白学艺的,我听章三郎君说,你的面摊子要翻修,想要扩建店面,我在家中虽没什么用处,但读过许多账本,总是听各个分铺的掌柜叨念,我可以帮忙,你若是想要修缮,我也认得一些省城里的老手艺工匠,我还可以帮你谈价钱!保证他们不能多收你一个子儿!”
权浅一口气说完,眼巴巴的看着叶宁,叶宁有一种错觉,他被一只大眼睛的小兔子盯着,直勾勾的盯着。
叶宁沉吟了片刻,开口道:“我不随便收徒,你可以在我这里先试试,但丑话说在前面儿,若不合适,或者你躲懒怠慢,还是会叫你走的。”
权浅慢慢的睁大眼睛,惊喜的道:“太好了,谢谢你叶宁!”
“哦对了,”权浅道:“明天咱们就去县里头罢,我知晓县里有个不错的老手艺,正好儿……明日周大虎便判下来了,咱们一起去看看,好不好?”
叶宁点点头:“甚好。”
正巧,叶宁在青田村没有太多的人脉,更不要提县城省城里头了,有权浅帮衬着,翻修面摊子也方便一些,二人便约好明日一同出门。
蒋长信走到面摊子门口,便听到里面欣喜的欢笑声,叶宁的口吻虽生硬,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但实则是答应了收权浅为学徒。
“得……”程昭眼皮狂跳,尴尬的低声道:“主子爷,这可怎么办?日防夜防,千防万防,只防住了一个章三郎君,谁成想权家的浅哥儿也来帮衬,被他捷足先登了,论起老手艺工匠的人脉,咱主子爷还真是不如江南权家,这不就被比下去了嘛……”
蒋长信:“……”
程昭又叹气道:“权家的浅哥儿不是大奶奶给咱们主子爷找来相看的么,你说他不来找咱主子爷,成天围着叶宁面前打转儿,唉——真是……”
他说着,后背被人拍了拍,于渊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垂头凝视着他,淡淡的道:“少说两句。”
“为何?”程昭不解。
于渊瞥了一眼面色黑压压阴沉沉的蒋长信,道:“命长。”
程昭:“……”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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