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跳动的火焰,那东方人的话语,一遍又一遍地在他脑中回响。
“你觉得,人,应该像牲口一样活着吗?”
牲口……
帕维尔下意识地看向自己那双布满老茧和伤疤的手。
他一直以为,这就是命。是上帝的安排。
可现在,有人告诉他,这不是命,这是压迫。
炉火的光芒映照在他脸上,明暗不定,如同他此刻内心天人交战的挣扎。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帕维尔便去了领主的铁匠铺。
他需要干活,不然今天连黑面包都领不到。
没过多久,管家挺着他那圆滚滚的肚子,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昨晚的酒还没醒透,他的脑袋一抽一抽地疼,看什么都不顺眼。
他一眼就看到帕维尔脚边放着的一副新打好的马掌,其中一只的弧度似乎歪了那么一点。
“蠢货!”
管家找到了撒气的口子,大步上前,一脚将那副马掌踹飞出去。
“你的眼睛被狗吃了吗?这样的东西也敢拿出来?老爷的马要是崴了脚,我剥了你的皮!”
若是往常,帕维尔会立刻跪下,磕头认错,请求管家大人的宽恕。
可今天,他只是停下了手里的活计,转过身,用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看着管家。
管家被他看得一愣,随即更加恼怒。
“你看什么看!你这贱种,还敢瞪我?”
他扬起手里的马鞭,兜头就要抽下来。
帕维尔下意识地举起了手中的铁钳。那烧得通红的铁钳,在昏暗的铁匠铺里,散发着危险的光芒。
管家的鞭子僵在了半空。
他看着那烧红的铁钳,又看了看帕维尔那张毫无表情的脸,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窜了上来。
这个贱奴,今天有点不对劲。
“你……你想干什么?想造反吗?”管家色厉内荏地吼道。
帕维尔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放下了铁钳,将一块生铁夹进了炉火中,开始一下一下地拉动风箱。
风箱发出“呼啦、呼啦”的声响,炉火烧得更旺了。
管家看着他沉默的背影,心里莫名地发虚。他咒骂了两句,终究没敢再动手,悻悻地转身走了。
周围,几个偷偷围观的农奴,看得目瞪口呆。
他们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那个一向任人打骂的铁匠帕维尔,居然……把管家吓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