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那一个,临雾真不愿承认的人。
这一个傍晚,当他们走到太川山腰,王栖水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他竟亲自追来了。
王狰说着什么,临雾真没注意听,他只是看着前方的王栖水,用目光描摹。他看见夕阳给王栖水镀了层金边,就像曾经父皇为他打造的佛像。
【这只是我的第一个世界,】临雾真说,【我不能停在这里。】
于是他松开王狰的手,朝王栖水走去。
“阿兄。”王狰在他身后唤他。
临雾真没有停留。
他不知道他最后会成为怎样一个人,从最开始的蒙昧无知要走向哪里。
他不想留下遗憾。
于是他奔跑起来,在数十轻骑兵的注目下,抱住了站在夕阳里的王栖水。
他吻了他,同时手拔出了王栖水腰间的剑。
“陛下!”护卫们慌促地大喊,那剑正朝着王栖水捅去。
王栖水睁着眼,垂着眸,却没察觉似的,只是望着终于亲吻他的雾真。
最后时刻,临雾真叹息一声,持着剑往后退。
王栖水问:“你要去哪。”
临雾真说:“远走高飞了,陛下。”
说罢,他持剑就要自刎,王栖水却生生上前握住了剑身。
血液流淌,给这金色的傍晚添了抹无法倒流的红。
王栖水道:“我不能死,临雾真,你可以取去我的一条手臂祭奠你的父亲,代价是,你活在我身边。”
临雾真终于得到了想要的。
他想要他死,也要他爱他。
可是这不够。
临雾真松开剑。伤可见骨,王栖水双手满是鲜血,他上前捧起他的脸,像不知道疼一样:“我们、回家。”
临雾真笑眼盈盈,望向夕阳:“太阳就要落山了,陛下。”他该睡觉了。
他从一个早就过时的梦里醒来,终于承认新旧王朝交替。
他这个旧时代的人,要在夕阳彻底落下前睡去,而不是做午夜孤魂野鬼的影。
他不能等下去了。
迟了,他怕自己就不愿走了。
临雾真继续往后退,一直往后退,退到王狰身边时,王狰要牵他的手。
临雾真没给他牵,踮起脚尖,摸了摸他的头。
这一座太川山,还没能走到底。
临雾真决定走捷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