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户是一位女士,我们就称她为王女士,她和丈夫九十年代末一起来江城打拼,从一家小小的服装外贸店做起。”
“她管财务、跑海关、拉客户,甚至怀孕七八个月还在仓库里点数打包。”
“最艰难的时候,两人分吃一个盒饭,她总是把肉拨给当时还是小张的丈夫,说他出去见客户需要体力。”
周明远默默听着,点了点头。
他也是过来人,不难想象创业有多艰辛。
“后来公司做大了,成了有自己品牌和工厂的集团。”
“孩子也大了,需要人管教,丈夫变成张总了,无比体贴的对她说。”
“老婆,你辛苦了这么多年,该回家享享福了,公司的事交给我。”
“王女士感动不已,觉得苦尽甘来,安心回家做了全职太太,相夫教子,社交圈也变成了其他富太太们的下午茶和慈善晚会。”
早高峰的长龙看不到尽头,车子开的很慢,融化在清晨的薄雾里。
“这倒是挺常见的吧。家里不缺钱轻松一点也蛮好。”
周明远说道。
“可常见的路径,往往通向常见的陷阱!”
黎芝眸子亮了起来。
“公司这些年经历了多轮融资、架构重组、海外上市筹备,过程很复杂,需要签很多文件。”
“王女士基于对丈夫绝对的信任,几乎看都不看就签了字。她丈夫的说辞永远是,这都是为了公司发展,专业人士弄好的,没问题。”
短发少女停顿一下,喝了口咖啡,让暖和和的液体滑过喉咙。
“直到最近,她偶然发现丈夫在外不仅有一个稳定的情人,还有一个已经上了国际幼儿园的儿子。”
“她如遭雷击,崩溃后想起维权,这才带着一迭模糊的复印件来找律师咨询。”
“所里花了巨大精力,调动了几乎所有资源,才勉强厘清那条股权转移的隐秘路径。”
“这个人通过一系列极其复杂的操作,海外BVI公司层层持股,家族信托,代持协议,非交易过户反正都是我捧着卷宗,看都看不懂的东西。”
“王女士名下原本清晰的股权,被一点点稀释转移,最终完全剥离,化整为零,以信托受益人的形式安置在了其他人名下。”
“从法律上看,这家估值数亿的公司,与王女士几乎没有任何直接所有权关系了,她被完美的清退出了局。”
黎芝长长叹了口气。
“他完全忘记了,或者说选择性遗忘了,公司的第一桶金是王女士娘家凑的,第一个大客户是王女士喝到胃出血换来的合同,甚至公司最早的那套管理模式都是王女士从外企学来的东西。”
短发少女靠在柔软的副驾驶座位上,眸子掠过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
“你看,男人有钱了,阶级跃升了,他身边的那个”
“那个见证了他所有狼狈不堪和卑微过去的伴侣,就变得格外刺眼。”
说着说着,她的目光重新落回周明远脸上,自上而下打量着。
男人没有说话,但黎芝自顾自还在继续。
“我再讲一个案例。”
短发少女再次开口。
“这个堪称财富操控情感的教科书级案例。”
“主人公叫李先生,年近七十财富自由,娶了第四任太太,一位不到三十岁的著名钢琴家。”
“才貌双全,公众面前伉俪情深,婚前协议自然是厚厚一迭,这在我们看来已是基础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