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最后瞥了一眼吴定波凝固在窗前的背影,唇角勾起一抹淬毒的冷笑,如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门外。
几分钟后,沉重的砸门声如同惊雷般响起!
“开门!警察!”
吴定波身体一震,茫然地回头。门板在撞击下**着裂开缝隙。当一群穿着制服的警察破门而入,冰冷的枪口和手电光柱将他包围时,他甚至没有反抗。他只是慢慢地、极其缓慢地转回头,目光依旧穿透混乱的人群和碎裂的门板,死死地近乎贪婪地凝望着窗外徐萍病房大楼那模糊的轮廓,仿佛那是他在这个污浊世界里,唯一能抓住的属于光明的最后幻影。
一个警察粗暴地将他按倒在地,冰冷的手铐锁上手腕。他布满血丝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那个方向…
4、
“金队,你看这个。”出院的祝一凡的声音沉稳有力,将一张高精度打印的图片按在刑侦副支队长金平的办公桌上。图片中央,一个狰狞扭曲的“夜叉”恶鬼纹身占据了大部分画面,线条狂乱,充满邪异的力量感,细节放大到能看清每一丝皮肤的纹理。
金平,是严格的老搭档,这位以冷硬著称的老刑警,目光锐利如鹰隼,死死钉在纹身上。他猛地抬头,看向祝一凡,眼中燃烧着压抑已久的怒火和终于看到猎物的兴奋:“稳了,这东西和去年7·21码头焚尸案死者身上的残余皮损,吻合度超过90%!充分说明他背后有鬼!有大鬼!”
“该收网了。”祝一凡的声音不高,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决断。
市局大楼顶层一间被临时严密封闭、信号屏蔽的会议室迅速启用,代号:净垢行动。
郑铮对祝一凡在病榻之上还心系破局的举动十分欣赏,这次行动,他点名让祝一凡任组长,金平则负责一线指挥调度。领导成员名单确定,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也加入了核心小组:关青禾。
两个人相遇的时候并没有擦出火花,祝一凡轻轻地看了她一眼,关青禾也只是浅浅一笑,曾经一个办公室的同居密友,此刻像是两个接头的地下党,装作此前好不认识。
她的指尖在键盘上飞舞,敲击的节奏如同精准的手术刀,在庞杂的数据洪流中高效穿梭,迅速勾勒出犯罪集团“夜叉”模糊而危险的骨架。
一张无形而致命的网,在最高等级的保密状态下,悄然收紧。
在医院的日子,关青禾未曾露面,两人已数月未有交集。此刻,看着关青禾轻车熟路地破解一层层复杂的网络闸门,祝一凡不禁心生感慨:“青禾,真没想到你的计算机造诣如此深厚。”
关青禾侧过头,妩媚一笑,眼底却藏着深不可测的距离:“你不知道的,何止这些。。。”
祝一凡微微一怔,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第一次清晰地感受到两人之间那道无形的、深远的鸿沟。
5、
湖跺市中心医院重症监护室深处,弥漫着心电监护仪规律而冰冷的滴答声。
徐萍,这个沉睡在死亡边缘的女子,身体完成了它最后的、残酷的使命。一个瘦小的女婴被护士抱出产房,发出微弱如猫叫的啼哭。而徐萍,依旧静静地躺在病床上,双目紧闭,胸膛随着呼吸机机械地起伏,脸色苍白如同蜡塑。仿佛刚才那场耗尽生命余烬的分娩,从未发生。
只有仪器上微弱起伏的曲线,昭示着生命最低限度的倔强。新生儿的啼哭与母亲永恒的沉寂,构成一幅触目惊心的生死图景。
6、
行动前夜,空气紧绷得像拉满的弓弦。
“净垢”行动组核心成员最后一次秘密集结在证物室隔壁的临时指挥点。所有环节已反复核对,抓捕名单、路线、预案…就等祝一凡在行动文件上签下名字,盖上那个象征着法律权力的红色印章,雷霆一击就将发动。
祝一凡拿起钢笔,冰冷的金属触感传递着千钧的重量。他深吸一口气,笔尖悬停在纸面上。
“砰!”
证物室厚重的门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猛然撞开。门板砸在墙上发出巨响,震得人心头一颤。
一群人鱼贯闯入,为首的是一位面色冷峻、肩章显示极高权柄的陌生中年男人,身着笔挺西装。他身后紧跟着两名表情肃杀、手持文件夹的督察,以及两张令在场所有人瞬间血液凝结的脸——廖得水和钱惠子。
廖得水脸上交织着悲愤与一种遭受奇耻大辱的扭曲表情。钱惠子则眼圈通红,嘴唇紧抿,身体难以抑制地微微颤抖,一副悲痛欲绝、摇摇欲坠的模样。
他们的出现,如同一桶冰水兜头浇下,瞬间冻结了室内所有行动前的炽热与决心。
“祝一凡同志!”为首的中年男人声音冰冷如铁,带着不容置疑的绝对权威,目光如探照灯般死死锁定祝一凡,“根据廖得水、钱惠子两位同志的实名举报,并经我局督察部门初步核查,现怀疑你涉嫌严重违纪违法!指控你在徐萍女士处于植物人状态期间,利用探视便利,实施强奸并致其怀孕。市局党委决定,即刻起对你采取隔离审查措施!”他凌厉的目光扫过金平和关青禾震惊而苍白的脸,“净垢行动,暂缓执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