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令窈下了马车,和沈庭钰一左一右扶着沈氏灵柩,踏进裴府大门。
裴家几位夫人都抹着泪迎了上来,伏在棺椁上,哭的凄厉婉转。
灵堂早早就已经收拾妥当。
从进平洲城到现在,裴家人的用心,完全挑不出毛病。
不要说崔令窈了,就是沈庭钰面色都好看了不少。
原先,他以为裴家人会闹什么幺蛾子,毕竟三年前他姑母带着女儿独身返京,就是在裴家受了委屈。
她忍了就忍了,只是担心女儿日后被随意发嫁,这才投奔娘家。
没想到,这次裴家倒还识时务。
本来嘛,裴述乃裴家嫡长子,沈氏作为他的正妻便是裴氏宗妇,论身份贵重,那除了裴老夫人外,便就是她了。
何况,还有如此煊赫的母族为其撑腰,这次侄子亲自前来送葬,丧事自然是要大操大半的。
安顿好灵柩,裴家几个小辈们自发开始守灵。
裴家二夫人抹着泪,对崔令窈道:“你母亲多么爽利的一个人,唯独将你视若眼珠,而今早早就去了,也不知该多放心不下你。”
“快别在这儿哭了,去前厅吧,爹娘都还等着呢,”
三夫人凑上前来,握住崔令窈的手,细声细气的嗔道:“你一走就是三年,可知你祖父祖母都日日盼着你回来,京城就是再好,你的根也在平洲,是咱们裴家人。”
言罢,她亲昵的拉着崔令窈,往前厅走。
沈庭钰则由裴家几个男人陪着,一同往前厅而去。
他是京城来的贵公子,出身国公府不说,还是朝廷命官,且官衔不小,年纪轻轻已经位列三品,实在是前途无量。
不说在平洲,即便是京城,走到哪里也都是受人吹捧的。
这样的场面,沈庭钰早见怪不怪。
他一直留在崔令窈那边,见她被一堆妇人围着,不见喜色眉头也是微蹙。
很快,到了内厅。
里头已经候了许多人。
裴老爷子和裴老夫人端坐上首,见他们进来,两人也没如在城门口般客气周到。
之前城门相迎,迎的是沈大公子这位贵客,给的是国公府脸面。
现在,回了裴家,那便该是晚辈拜见长辈了。
没道理,还让两位做祖父祖母的主人家,去给小辈客气礼遇。
崔令窈进了门,就被裴三夫人牵着到大厅中间。
“快,几年没回来,可还记得家里亲人?你祖父祖母自是不能忘的,二叔三叔在这儿呢,还有……”
她轻声介绍着,除了裴家嫡系亲人,裴述的几个弟弟外,还有好几个堂叔,堂伯,堂爷爷也来了。
可见,对京城来人的看重。
崔令窈一一喊人,正要福身行礼,晚她一步的沈庭钰走到她身边,率先拱手朝最上首的裴老爷子和裴老夫人施礼道:“晚辈见过二位。”
同亲人久别重逢的场合,按理说,外人都不该出现。
既然出现了,懂礼数的也该安静旁观。
而他却贸然出言打断认亲。